第三十章 善后

经过一天的航行，己经能看到远处的移动城市了，一闪一闪的小亮点就是港口里引导的灯。

下层区的孩子们在静止的履带峡谷间奔跑。那些平日能把人绞成肉泥的巨型金属条此刻温顺地蛰伏着，缝隙里积攒了三个月的油污正被拾荒者用虹吸管抽取。

全舰最清闲的人就是我了

穿过一道船闸进入港口警戒区，再经过两道船闸，终于抵达停靠码头。没有我想象中列队迎接的人群

码头工人把一块木板搭了上来，我爬下舰桥，经过甲板走上木板。

在踏上坚硬地面的瞬间，我竟有种土地是软的、还在波动的错觉。

军官敬礼，我立刻回礼

他递来一份文件：

舰艇受损报告

舰船损失：

一、结构损伤

舰桥系统

指挥塔防爆玻璃被战列舰主炮冲击波震裂，裂纹扩展成未完工的作战地图形态

传声筒系统多次被爆炸冲击波震断，需使用手势指令替代

观测棱镜被血雾污染，影响光学测距精度

武器系统

三号主炮塔液压系统泄漏，装填速度下降30%

右舷240mm副炮炮廓被高爆弹贯穿起火，导致射界盲区扩大

前主炮塔基座共振引发舰长头痛，暴露结构疲劳隐患

动力系统

右舷第三推进器履带板卡死，需人工切割（损伤率42%）

原石锅炉过载运行导致32台引擎出现潮汐式震颤

主传动轴偏移5.7cm，引发周期性龙骨异响

二、功能性损伤

火控系统

机械计算机差分轮被粉尘卡死，需手动修正射击参数

陀螺稳定仪与沙暴产生量子纠缠误差，仰角精度下降0.3密位

防护系统

左舷装甲带被540mm主炮击穿，渗入源石结晶污染

抗冲击凝胶层在第七次齐射后失效，引发船员骨骼共振

弹药消耗

500毫米原石炮弹40发

……

填完交回，我上前追赶那名官员，他正在岗亭那边打电话，他像个小鸡一样点头。

挂断电话，我正要过去，

一辆汽车「吱呀」一声停在门口，岗亭全体官兵敬礼。一名穿着制服、戴满勋章的长官下车，首奔我而来。

“您好，您好！”

打电话那人迎出，行军礼道：“黎勃利元帅，克洛德上校刚靠岸，未与任何人交流。”

“你的任务完成了，去忙吧。”元帅挥手道。

“你干的好啊，克洛德。”

见面第一句话，让人不知道是夸还是骂。

我抬起的手悬在帽檐与发梢之间，指节残留的锅炉舱油污蹭脏了金线绶带。元帅胸前那枚勋章正反射着港口探照灯，刺目的银光像极了两周前那发擦过舰桥的曳光弹。

喉结滚动时尝到了血腥味——不是幻觉，是后槽牙咬破的口腔黏膜在渗血。右腿肌肉突然抽搐，让稍息的姿势变成了古怪的摇晃，仿佛脚下仍是颠簸的甲板。元帅的蓝呢军装散发着消毒水味道，这让我想起医疗舱里被截肢的轮机兵。

"为帝国效劳。"声带震动时牵扯到左耳的烧伤，导致尾音飘忽得可笑。余光瞥见自己填写的报告单正被元帅副官折叠，纸张折痕恰好盖住"人员伤亡87人"那行数字，折成了完美的等腰三角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