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弑神者终

陈玄的手掌穿透陆青雪胸膛时，青龙鳞甲正一片片剥落。血玉镯碎片在她心口绽开红莲，每一瓣都映出三百年前九宫格破碎时的星光。残魂的笑声从血玉镯裂纹中渗出，像生锈的锯子割过青铜钉：“你以为她在救你？青龙魂早该燃尽了！”

陆青雪的指甲深深抠进陈玄手腕，不是疼痛，而是恐惧。她看见陈玄眼底翻涌的暗金色纹路——那是地铁阴站血池里浸泡千年的怨气，此刻正顺着血玉镯的裂痕爬满他全身。最可怕的不是残魂说的“归墟三千化身”，而是陈玄脖颈上浮现出第七枚青铜钉的痕迹。

“九宫迷局从来不是筛选容器。”初代堂主的残魂从血雾中凝聚实体，枯槁手指划过虚空，三百张阴兵契突然自燃，“我们在等一个能让神骸与人性共存的怪物。”他指尖点向陈玄心口，那里有颗被血玉镯碎片包裹的黑色骰子，正是陆青雪从机械神殿带出的归墟核心。

记忆如闪电劈开混沌。陈玄突然看清九宫格每个死亡场景里，自己总在重复同一个动作：将染血的青铜钉按进心脏。长衫书生时期的钉上沾着科举墨汁，军装将军时期的钉面刻着勋章纹路，而地铁阴站员工装里的那根钉，正滴落掺着机油的蓝血。

“门栓要经得起三千次捶打。”残魂撕开人皮，露出底下蠕动的神骸，七杀堂地宫的石壁突然透明，显露出无数气泡般的时空。每个气泡里都坐着个陈玄：有的在地铁隧道里张贴寻人启事，有的在九宫格废墟栽种向日葵，还有个穿白大褂的正在解剖自己的心脏。

陆青雪的青龙尾扫过祭坛，星辰符文照亮地宫穹顶。她终于发现所谓“神骸”竟是无数失败实验体的怨念聚合体，而陈玄体内每枚青铜钉都在吸收这些怨气。当血玉镯完全没入他胸口时，地砖裂缝中伸出缠着锁链的手臂——全是历代七杀堂主的尸体，他们眼眶里插着的青铜钉正组成召唤阵。

“疼吗？”陆青雪听见自己声音在颤抖。陈玄后背浮出九道抓痕，对应九宫格每个死亡瞬间她留下的印记。最深那道痕里嵌着半片地铁票根，正是他们在阴站初次相遇时，她塞给“陈玄”的黄泉路引。

残魂突然暴起，七条手臂各持不同年代的刑具。陈玄却笑着抓住刺向喉咙的青铜钉，任由神血染红衣襟：“你教得好啊。”他体内黑骰子开始滚动，归墟气息冲溃地宫禁制，那些气泡时空接连爆炸，把历代堂主的尸体炸成血雨。

陆青雪趁机咬破舌尖，青龙精血喷在血玉镯残片上。碎片突然化作三百柄利剑，剑身倒映出陈玄在不同时空的选择：鬼市里他把路引塞回婴儿襁褓，地铁阴站他悄悄擦去血池边的泪痕，而在九宫格崩塌瞬间，他选择用身体挡住飞向陆青雪的青铜钉。

“原来门栓是这么用的。”陈玄突然抽出所有青铜钉，钉尖全部指向自己太阳穴。残魂的七条手臂僵在半空，神骸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地宫深处传来火车轰鸣声，归墟列车正在撞碎时空壁垒。

血玉镯残片突然组成牢笼，将残魂与陈玄关在一起。陆青雪的青龙爪撕开牢笼时，发现陈玄正把青铜钉往自己颅骨上刻。最致命的那根钉上缠着地铁阴站的值班表，表格末尾有她潦草写下的“戌时三刻，莫忘喂猫”。

“归墟里有三千个我，可只有这个你会心软。”残魂在神骸崩解前狂笑，他的身体化作金色沙漏，“你知道血玉镯真正的作用吗？它在计量你每次动摇时流失的神性！”沙粒坠落中，地宫石碑显现密文：九宫格非囚笼，实为锻造“人性神格”的熔炉。

陈玄突然抱住陆青雪翻滚，血玉镯碎片在他们周身组成太极。残魂消散的波动掀起神骸风暴，陈玄后背浮现的九道抓痕突然发光——那是陆青雪在不同时空为他刻下的保护咒，此刻竟与归墟法则共鸣。

当最后一粒沙漏进虚空，七杀堂地宫开始像素画般剥落。陈玄掌心的黑骰子滚向祭坛，所过之处生出白色地铁轨道。陆青雪的青龙尾缠住他腰际，鳞片上地铁站名依次亮起，从“黄泉路”到“人间站”，每个站名都是他们共同经历的时空。

“门栓要两个人才拧得紧。”陈玄把染血的青铜钉按进血玉镯残片，地宫穹顶轰然洞开。他们坠向重现生机的地球时，陈玄看见陆青雪眉心浮现星图——那不是神骸印记，而是地铁阴站员工卡上的防伪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