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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六国贵族的迁徙算法

执掌风 霖海听涛 9266 字 2025-07-01

咸阳宫的青铜烛台上,十六盏雁形灯将龙纹地砖照得泛着冷光。项羽负手而立,目光扫过舆图上用朱砂标记的六国贵族封地,指尖停在原楚国云梦泽的位置。身后传来竹简翻动的沙沙声,韩信正在整理刚刚送来的户籍档案,范增则对着算盘皱眉,算珠碰撞声中夹杂着低低的叹息。

“按最新统计,齐楚燕赵魏韩六国贵族后裔共计一万七千三百二十户。”韩信将竹简按国别分类,“仅楚国屈景昭三族便占去三成,且多聚居于原封地核心区域。”他的指尖划过竹简上的墨迹,烛火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投下阴影,“这些家族掌握着旧地的宗族网络,若迁徙不当,恐成新楚版图上的栓塞。”

项羽转身时铠甲轻响,护心镜映出他紧抿的嘴角:“当年始皇帝徙天下豪富于咸阳十二万户,看似削弱六国,实则激生复辟之力。”他的指节敲了敲地图上的洛阳 —— 那是东周王室旧地,如今聚居着二十余支姬姓旁支,“昨日斥候回报,魏王后裔魏咎在陈留私铸兵器,铸模用的竟是周鼎残片。这些旧贵族的骨血里,还淌着分封制的毒。”

范增终于放下算盘,铜算子在案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迁徙之策早该施行,但需算出最优解。昔年秦朝强迁贵族引发六国复辟,大王若操之过急,恐重蹈覆辙。”老人的白发在烛火下泛着银光,他腰间的玉珏随呼吸轻晃,“就像下棋,落子需看全盘。楚国屈氏若迁蜀郡,需经武关还是长江?齐国田氏迁南海,如何避开闽越流寇?这些都需细细推演。”

“亚父担心民心?”项羽忽然笑了,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商君书》,竹简边缘的焦痕是当年在会稽郡焚烧秦律时留下的。“鞅徙木立信时,可曾顾虑旧贵族非议?今日我要算的不是户数多寡,而是如何让迁徙变成六国贵族的‘重生’——”他展开另一张羊皮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列着密密麻麻的公式,“这是我从现代物流理论演化出的‘迁徙算法’,将贵族分为西等:一等治政,二等从商,三等务农,西等为兵。每一等的迁徙路径、携带物资,都需匹配其能力与风险值。”

韩信凑近细看,瞳孔突然收缩:“这是…… 将贵族按才能禀赋重新分配?比如让赵国李牧后裔掌骑兵,齐国田氏后裔管盐铁?”他的手指划过纸上“项燕旧部屈宜臼”的名字,“若将水利人才迁到都江堰,既能削弱旧族根基,又能填补蜀地缺漏,此计一石二鸟。”

“正是。”项羽用狼毫在纸上圈出几个名字,“孟尝君后人田文善养士,可徙至临淄学宫任祭酒,用学术声望消解其宗族影响力;项氏旁支项庄迁九江郡,任造船都尉 ——”他的笔尖重重戳在“楚怀王后裔熊心”的名字上,墨点洇开如血,“至于这些只会空谈周礼的贵胄,一律编入屯田营,耕战自养。让他们明白,新楚不养闲人。”

范增抚须沉吟:“此计妙在‘用其所长,化害为利’,但迁徙路径需避开水患频发之地。比如泗水流域近三年洪涝,若迁魏豹一支经此,恐生变故。”老人从案底抽出《水经注》残卷,指节敲在“泗水出鲁东北陪尾山”的记载上,“去年此地决堤,淹死千余百姓,贵族车队若遇暴雨,必成怨柄。”

“亚父可知现代物流中的‘最短路径算法’?”项羽忽然从案底抽出一张网格图,每个节点都标着不同颜色的符号,“我将天下分为七十二个网格,每个贵族家族的迁徙路线需满足三个条件:耗时最短、成本最低、风险最小。”他指着代表楚国贵族的红色节点,“屈氏一族从郢都迁蜀郡,若走陆路经武关需三十日,水路经长江只需十五日,但需防范云梦泽的水匪 ——”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急报:“启禀大王,原韩国贵族张良求见,称有迁徙策献上。”

项羽与韩信对视一眼,后者迅速将舆图卷起。帐帘掀开时,风雪卷入,张良的青袍上落满白霜,腰间却未佩剑 —— 这是对新楚的示弱姿态。他袖中露出半卷竹简,边缘有明显的磨损痕迹,显然经过反复研读。

“沛公一别,别来无恙。”项羽伸手虚扶,目光落在张良手中的木匣上,“听闻子房在韩国研究《九章算术》,今日可是带了算筹来论战?”

张良行过深礼,匣中露出半卷竹简:“听闻大王欲行六国贵族迁徙,张良不才,曾在韩国研究过《九章算术》中的‘均输术’,或可助大王一臂之力。”他展开竹简,上面用朱砂画着粮车与贵族车队的并行路线图,“每迁一户贵族,需消耗粟米三石、布帛五匹。若将迁徙队伍与粮草车队合并,可节省三成运力。比如迁齐国田氏至南海郡,可顺路将番禺的珠玑运往咸阳,返程再将蜀地的井盐分拨至各郡县。”

项羽的指尖在张良的算式上滑动,忽然停在“风险系数”一栏:“你用盗匪出没频率、驿站密度、气候灾害概率算出‘迁徙风险值’?”他看着竹简上用不同颜色标注的治安图,陈留至彭城一线的血色标记触目惊心,“此处盗匪猖獗,风险值达七分,但若绕道汝南,虽多走百里,风险值可降至三分 —— 子房此计,竟与我的网格算法不谋而合。”

范增突然拍案:“此计与大王的‘网格算法’相辅相成!若将贵族按才能分配、路线按风险计算,再辅以利益诱惑 ——”他忽然看向项羽,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大王可还记得在吴中推行的‘盐铁券’?”

“亚父是说……”项羽眼中闪过精光,“用盐铁专营的红利吸引贵族迁徙?比如承诺迁到指定郡县者,可获得当地盐井或铁矿的参股资格?”他抓起案上的算筹,在张良的路线图上摆出盐铁产地的位置,“让齐国田氏掌管南海盐场,既断其旧地根基,又以财帛拴心,妙。”

张良击掌赞叹:“如此一来,贵族为求利益主动迁徙,大王既免了强迁恶名,又能将经济命脉握于掌中。当年始皇帝徙民靠酷法,大王徙民靠利益,此乃王道与霸道之别。”

帐外传来更鼓声,项羽突然走到兵器架前,摘下那柄曾斩过秦将李由的长剑。剑身在烛火下划出冷光,他转身时剑尖挑起案上的迁徙计划书:“明日起,按西等分类公示迁徙令。一等贵族可带族兵百人、田产百顷;二等减半;三等只许带随身器物;西等 ——”他的声音陡然冷下来,剑刃切入竹简发出脆响,“若拒迁,便按秦律‘逋事’论处。”

韩信低声提醒:“大王,楚国项氏旁支亦在迁徙之列,比如您的堂弟项庄 ——”

“项庄迁九江郡,任造船都尉。”项羽将剑重重插回架上,青铜剑鞘与木架相撞发出闷响,“任何人不得例外。三日后首批迁徙队伍出发,由你亲自押送齐国田氏。”他转向张良,目光灼灼,“子房此次相助,所求为何?”

风雪扑进帐中,张良的身影在帘幕间若隐若现:“只求大王允诺,迁徙之后,六国贵族不再有‘亡国’之恨,唯有‘新楚’之民。”他的声音被风雪扯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韩国灭亡时,我曾立誓复仇;今见大王之策,方知天下归一需靠制度重塑,而非血统复辟。”

三日后,咸阳城东门。

一万两千名迁徙者组成的队伍蜿蜒如长蛇,最前方是齐国田氏的车队,十二辆马车均用青铜装饰,车辕上绑着新赐的“齐郡盐铁使”旌旗。田文站在首辆马车旁,与韩信交谈时频频点头,腰间新挂的盐铁券在阳光下泛着金光。他身后的族兵穿着统一的玄色军服,手中兵器却刻着田氏旧纹 —— 这是项羽特许的“体面”,却在兵器形制上做了改良,去除了锋利的矛头,改为 blunt 形制,美其名曰“礼器”。

项羽骑在乌骓马上,看着队伍中夹杂的粮草车和商队,忽然对身旁的范增笑道:“亚父看,这哪里是迁徙,分明是流动的城池。”他指向队伍中段的轺车,车帘掀开处露出楚国屈氏子弟的冠带,“那些峨冠博带的贵胄,如今要学算筹与丈量,可笑吗?不,这是让他们明白,新楚的贵族,需用能力换地位。”

范增望着队伍中抬着编钟的楚国乐师、扛着耒耜的赵国贵族,忽然指着远处烟尘:“大王,那是魏国贵族魏豹的队伍,按计划该走武关道,为何转向泗水?”

项羽握紧缰绳,指节因用力泛白:“派人去查。若魏豹敢抗令,就地拿下。”他忽然伸手按住范增的肩膀,“亚父可还记得现代数学中的‘动态规划’?迁徙途中随时调整路线,才是算法的精髓。”

斥候回报时,项羽正在查看新制的“里程计”—— 一种利用齿轮转动计算路程的装置,每走一里,车上的木人便击鼓一次。“魏豹队伍在泗水畔停下,声称要祭拜祖先陵墓。”斥候单膝跪地,铠甲上的雪粒簌簌掉落。

项羽冷笑一声,从鞍侧取下号角吹起,悠长的号声中,三千骑兵从两翼包抄。魏豹从马车上跌下时,看到项羽手中展开的竹简,上面用朱笔圈着他私铸兵器的证据 —— 那些被改铸为农具的青铜残片,此刻正作为“改悔证明”堆放在咸阳工坊。

“念在你是信陵君后裔,免你死罪。”项羽的声音盖过风声,“但即日起,你与族人贬为西等,编入骊山陵墓修缮队。”他看着魏豹被剥去华服换上粗布短衣,忽然对韩信下令,“将魏氏族人的迁徙路线改为陈留至巴蜀,绕道武关,让他们看看新楚的驰道如何平首。”

暮色降临时,迁徙队伍重新上路。项羽望着漫天星斗,想起在现代图书馆读到的《人口迁移理论》,忽然对韩信说道:“明日让工匠在每支队伍中安装‘风险预警旗’,遇盗匪举红旗,遇水患举黄旗。”

“风险预警旗?”韩信挑眉。

“用不同颜色旗帜传递实时风险,比狼烟更快。”项羽用马鞭在空中划出圆圈,“就像现代的交通信号,让各队主官能快速响应。”他的目光落在远处张良的车队,对方的斥候正用铜镜反射光线,这是墨家的“光学传讯”之法,此刻被改良为迁徙队伍的联络手段。

是夜,项羽在中军帐内铺开新的舆图,用不同颜色的算珠标记己完成迁徙的家族。范增进来时,见他正在计算迁徙成本与收益的比率,算珠在他指间飞快跳动,恍若回到当年在项氏族学教授算术的场景。

“大王在算什么?”

“算天下归一的时间。”项羽将最后一颗算珠推到“蜀郡”的位置,竹制算珠与羊皮地图摩擦发出轻响,“当所有贵族都成为新楚的齿轮,这架庞大的治理机器,就能真正运转起来。”他指向地图上星罗棋布的算珠,“每迁一户,便在当地种下一枚钉子。这些钉子连成线,就是新楚的统治网络。”

范增望着舆图上如繁星般分布的算珠,忽然想起项羽曾说过的“蝴蝶效应”—— 一个微小的迁徙决定,或许会在未来引发改变天下的风暴。而此刻,他们正在用算法编织一张大网,将六国贵族的命运纳入新楚的轨道,织就真正的天下一楚。

后帐传来更夫报时的梆子声,项羽忽然起身走向帐外。雪不知何时停了,北斗七星在夜空格外明亮。他摸向胸前的狼牙吊坠,金属触感让他想起现代实验室的精密仪器。这个来自两千多年后的灵魂,正在用超越时代的算法,重新书写历史的轨迹。

“大王,该歇息了。”范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项羽没有回头,目光仍望着北斗:“亚父,你说若始皇帝泉下有知,会如何看待我这迁徙之法?”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冷冽的笑,“他用武力迁徙,我用制度迁徙。这天下,终究要靠人心算法来算。”

营地里,迁徙队伍的篝火仍在燃烧,像散落的星辰。某个帐篷里传来低低的争吵,是赵国贵族在争论明日的行程。项羽听着这些声音,忽然想起在现代听过的“社会工程学”概念 —— 所谓治理,不过是精准计算人心的需求与恐惧。

雪粒再次飘落,打在他的铠甲上沙沙作响。他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这不是仁慈的迁徙,而是一场精密的手术,将旧时代的毒瘤剜去,再用新制度的针线缝合伤口。而他,就是执刀的人。

“明天,该让韩信试试‘动态编组’了。”他低声说道,“将迁徙队伍按地域重新分组,同姓不得同队,旧部不得同班。亚父,这才是真正的‘迁徙算法’—— 不仅算路程,更算人心。”

范增看着他年轻的背影,忽然想起项燕战死前的预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此刻,这个用算珠与地图重构天下的年轻人,或许就是天命所归的“三户”之一。

帐外,更夫敲过三更。项羽转身走向营帐,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雪地上,宛如一尊古老的青铜雕像。而在他脚下,六国贵族的迁徙之路,正延伸向黎明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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