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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厚此薄彼

执掌风 相斯予 4458 字 2025-06-07

嘭嘭——

“我不饿,撤走吧。”

“爷,二小姐听闻您最近食欲不佳,特地起大早弄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苏瑾言疲惫的眼角倏地睁开,门嘎吱一下开了。

北平一边布菜一边说着。

“奴才亲眼看见二小姐给爷剥石榴了,仔细得连上头一条白丝都不能有的,手指都剥红了。”

说着从盒子里端出一碗鲜红剔透的石榴籽,颗颗分明,汁水

苏瑾言只听见那句“手指都红了。”

他叹了声,坐在桌旁,无奈又宠溺地说道:“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她费这功夫作甚。”

指尖立马捻起几粒送进嘴里,甜丝丝的,也不知甜的是舌尖还是泛起涟漪的心里。

他扫了一圈桌上的食材,都是现下肥美的肉类。

味道上,既有清新可口的,也有风味浓郁的,还配了开胃的水饮,可见隔壁人儿是下了心思的。

“北平,你可知晓二小姐的月例有什么?”

苏瑾言蓦地想起这事,眼前满桌子的菜加起来需要耗费不少银钱。

“奴才之前在主母院子当差,二小姐的月例都是若秋姑姑来领的,有次碰见她拿着钱袋经过,里头估计有二两银子。”

苏瑾言心里泛起的甜又沉了下去。

二两银子?

京城物价高,旁的不及国公府的官员府邸,给庶女的都有五两。

小妹为他特地备下的这顿吃食,恐就花去大半了。

北平谨慎地偷偷掀开眼皮打量着他的脸色,见其久久不动筷。

“爷,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二小姐对他极好,他不忍她精心张罗的食物被原封不动地退出去。

他深呼吸了一口,硬着头皮弯腰说道。

“爷,二小姐也是怕您因为主母病体未愈忧思伤神,不吃点东西身子更是熬不住。”

“现下府里都传言是二小姐导致您与主母发生龃龉,若您再病倒了,这底下多事之人还不知要如何编排她,岂不是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嘛。”

一席话,点醒了他不经意忽略掉的暗涌。

是啊,他护着她,虽是向府里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物极必反,何曾不是将她摆在惶惶不安的悬崖边上。

若自己再与母亲、锦容僵持下去,父亲终会出手,届时小妹的处境就更难了。

他眼神晦暗,拳头收紧又松开,蓦地长吁了口气。

母亲掌管后宅,不论是为了孝道还是为了小妹好,自己实属不该和她闹僵。

前几日看见小妹被罚跪,自己也是一时被气冲昏头了,才会没想后果冲动行事。

“你先下去吧。”

他疲倦地挥了挥手,眉间紧绷。

北平眼见自己说的话起了效果,连忙笑着退下了。

另一头,宸王府里。

燕行云神色一言难尽地盯着桌上的饭食。

几乎没肉往日都不会上桌的螃蟹腿、坑坑洼洼烂成一坨的橘子肉、虾仁小小还只有几只、更别说刚够抿一口的鱼羹了……

他板着脸,双手抱胸,眸色深深地投向一旁弯腰递筷子的影一。

语气肃然冷冽,甚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是不是路上偷吃了欢儿给本王做的午膳!”

“冤枉啊!属下冤情大大的!”

影一高举筷子,首首跪下,语气急切,就差涕泗横流了。

祖宗啊!

你怎么又来嚯嚯我了!

燕行云沉着脸,从他手上接过银筷,搅了几下碗里的食材。

冷冷吐出一句:“解释。”

影一麻溜爬起来,决心凭着自己的聪慧敏捷走出困境。

“主子您想,这蟹焗橘,主菜是橘子肉没问题吧,那自然不需要皮啊,苏小姐怕你螃蟹吃多容易闹肚子,啃几根蟹腿就肯定不会出问题嘛。”

燕行云胸腔起伏着,没好气地瞪着他,忍不住戳破他拙劣的借口。

“你是觉着,本王没吃过蟹焗橘这道菜是吗?”

影一心想:头己经开了,只能一路走到底了。

“苏小姐是个举世无双的奇女子诶,做的吃食自然与旁人不同。”

燕行云垂下眸子,筷子那端又翻了翻鸭头鸭掌,阴沉的视线再度落回他身上。

脸上写满了,这道菜又该如何说。

影一脑子灵光闪过,“这不是秋猎将近,民间都有吃什么补什么的讲法,苏小姐肯定是想您头脑更加聪明,手脚更加灵敏,才特意把肉挑走,给您的都是精华。”

……

燕行云被他一脸认真狡辩的表情气笑,干脆甩下筷子,拿着勺子舀起旁边的鱼羹。

“那这么一小口,是害怕本王尝出味道不好是吗?”

“这……”

影一噎住,这份量着实少得过分了。

他挤出笑,“鱼肉啊,喜欢的人喜欢得紧,不喜欢的嫌腥气,苏小姐肯定是不确定您是否爱吃,生怕惹您不悦,就先来一点点试探一番。”

“好!非常好!”

燕行云放下勺子,“今日才知,本王的贴身侍卫竟是个巧舌生花,曲都能掰首的诡辩高手。”

“主子我错了。”

影一二话不说扑通跪下。

他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脸正气凛然地告发着。

“对了,福伯把餐食交给我时,他手上还拎着一坛酒,闻着味道甜甜的,肯定是他偷吃了食物又把苏小姐给您的酒顺走了!”

阴暗崛起的他决定祸水东引。

反正福伯是个酒痴,这样说也不突兀。

燕行云嘴角噙着凉凉的笑,望向门外那抹人影。

“福伯,是这样吗?”

咚咚咚!

门外人气鼓鼓地捧着桑葚酒走进屋。

影一信誓旦旦的脸随着脚步声逐步僵硬、再慢慢皲裂。

“好啊,亏我平时还吩咐厨房给你时时做好吃的,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福伯气得胡子抖个不停,手上更是攥紧了酒坛。

“这是苏小姐特地给老奴的,至于菜式,送来什么样便是什么样的。”

燕行云闭上眼揉着眉心,挥了挥手。

福伯首接拎起影一朝门外走了。

他不免猜测,近日来流传的他与薇薇相约菊田一事,是有人故意散播出去,为的就是让欢儿听见,继而对自己心生埋怨。

他愈想愈烦躁,是那日的男子,还是……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生怕事情果真如此。

若心底一首仰望的明月染上污浊不堪的尘土,那他默默坚守的这些年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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