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燕行云小心翼翼地将珍宝似的人儿安置在软床上。
“主子,烬欢小姐瞧着更像是中媚药了。”
他后脑勺对着影一,手拉过旁边的薄被掖在她身上,低沉的嗓音怒喝:“还不滚出去守着。”
影一尴尬地摸了摸鼻头,转身就走。
心里吐槽:不让看就不看嘛,凶巴巴的!
门嘎吱关上。
燕行云指腹摸了摸壶壁,茶水还温着。
他端起半满的杯盏坐到床边,单手托起她的腰搂进怀里,将茶水送至唇边。
苏烬欢闭着眼,如荒漠濒临枯死的鱼遇到了绿洲甘泉,刚碰上唇瓣便咕咚一下喝了个清光。
仿佛受到生命源泉的滋润,她倏地睁开美眸,湿漉漉的嘴巴绵软含糊地嗫嚅着:“小桃,你的胸何时变得这般大了。”
她瞪着迷糊彷徨的浅瞳,小手软软地攀上后背靠着的人儿胸口上。
“欢儿……”
头顶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
燕行云身子崩得僵硬,握紧的拳头暴露了此刻的隐忍克制。
苏烬欢勾唇,反而变本加厉地埋头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我一定是还在做梦,不然怎么会听见王爷的声音。”
燕行云生怕她又睡了去,手掌抓过她不安分的小手,低头轻声哄道:“没做梦,是本王来了。”
苏烬欢敛起笑,任由他握着手,脑袋慢半拍地转上去,眸子蒙上水汽的朦胧,更惹人动容了。
“王爷,真的是你……”
温热的气息裹挟着好闻的木质香拂过他鼻尖,苏烬欢肉眼可见地如释重负。
“王爷,见到你可太好了。”
她劫后余生般欣喜将脸颊埋在他胸膛上,仿佛强壮有力疯狂跳动的心脏能带给她镇定和力量。
久违却曾经熟悉的亲近,燕行云心疼地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方才发生何事了?”
难道,他终究是来迟了吗?
忽地被心中想法吓一大跳,他摇头,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怀中人抽噎着,说话断断续续的,“宴席上郡主给我递了酒,后邀我陪她一道去换衣裳,紧接着小桃就不见了,我感觉浑身发热无力,挣扎着从假山后跑了出来。”
苏烬欢专挑重要的说,哪怕是蠢蛋也能明白其中关联了。
果然,话刚说完,燕行云握着她手的手掌蓦地收紧。
她在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饶是再硬心肠的人也要被哭碎了心脏。
燕行云眉宇间全是盛怒,自己说好要护着的人,怎么谁都能逮着来欺负。
他垂下眼睑,盯着怀里隐约只能看见半边侧脸的人儿,心软得一塌糊涂。
像她这般柔弱良善的性子,如何在这尔虞我诈处处是陷阱的京城站稳脚跟。
“欢儿别怕,本王带你走。”
苏烬欢使劲想了难过的事方能挤出眼泪,现下是再也哭不出来了。
她眼眶鼻头红红地昂起头,发丝撩过他凸出的喉结,引起一阵酥麻。
“那王爷,您能帮我把小桃找回来吗?”
泪水洗刷过的眸子灿若星辰,此时目露哀求,像是受了天大委屈却又隐忍求全的模样。
“这事交给影一去办,本王先带你回府,你身子得请太医来仔细瞧瞧。”
另一边,国公府门前。
“世子您回来了。”
苏瑾言刚下马,便瞧见跑上前牵马的华安。
他微微蹙眉,“你不在青梧苑好好当差,跑大门前杵着作甚?”
说话时,顺带睨了眼上方张望的守门小厮。
华安牵着马,笑着解释:“今日小姐不在家,跟大小姐一同赴宴去了,姑姑说苑中无事,让我自个溜达去。”
苏瑾言倏地一笑,难得语气轻松地调侃道:“你活倒是干得轻松,我堂堂世子爷还没你过得自在。”
华安难为情地挠挠头,替烬欢小姐干活的确是全府上最松快的活,每天最多就挑挑水修剪树枝搬点重物。
而且,感觉自己到青梧苑当差后,世子对他笑脸都多了。
“世子爷前程远大,哪能和我们这些下人相比呢。”
苏瑾言得知锦容肯带着欢儿一块赴宴,以为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了,心中暗叹胞妹终于懂事了些,不由得心情也爽利起来。
多嘴和华安唠嗑了几句,“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
华安噙着笑的脸色微变,低下头踌躇道:“就是清早时,大小姐不让烬欢小姐坐马车自个走了。”
“守门的伙计说,烬欢小姐眼睛红红的上了容尚书的车驾。”
苏瑾言微微扬起的嘴角瞬间沉了下去。
原以为锦容总算改掉跋扈的性子,没料想却是换着法子欺负欢儿了。
“她们去多久了?”他冷声问。
“约莫有两个时辰了,去的敦亲王府。”
苏瑾言摘下宫帽,将红色官服捋首,“去把我的马车驾出来,接欢儿回府。”
他赫然反应过来,锦容领着欢儿参加宴会,便是借机让旁人羞辱她。
他自嘲一笑,自己方才心中以为的,到底是何种不可思议的想法。
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好。
待他来到敦亲王府大门时,前方赫然己经停了三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