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人修罗场
“表哥？”裴在野剑眉微挑，嘴角扬起痞气的坏笑，“稀客啊！”
燕行云微微颔首。
漆黑淡漠的眸子落到苏烬欢恬静五官时，细密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幽沉深邃的眼底泛起欲语还休的波澜。
抿着锋利弧度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下意识伸手开口：“欢儿……”
苏烬欢眼神忽略他朝前伸出的手掌，规矩得体地向他行了一礼。
“王爷，小女不知王爷今日也在此。”
纤长的睫羽垂下，她轻咬着唇，愣是不抬头看来人，乖巧疏离地杵在原地。
秋风吹过草场，气味中带着泛黄秋草的焦味。
顿在空中的手臂变得冰凉，麻木，首到无力，落寞垂在身侧。
燕行云静静凝视着身前娇小身影，眼底许久不见的希冀热切化为怅然迷茫，如同满怀炙热的小狗热烈地跑上前迎接久未归家的主人，却被无情推开到一旁，只得到冷眼旁观，再无其他。
手上青筋暴起，他压下眉眼失落，低声絮语道：“若早知本王会来，你便不来了，是吗？”
他蓦地朝前走出两步，紧抿的唇角忐忑地等待着回应。
墨色蟒纹锦袍上的金丝在阳光下闪着灼目的光芒，猝不及防闯入苏烬欢垂着的视野里。
她抿了抿唇，莹润清澈的杏眸平静地仰视着他，眼底如同一汪古井无波无澜，只有深不见底的凉寂。
“王爷心如明镜，又何必把话放到明面上。”
绵柔的话轻得宛若一阵风，却刮得他肌肤生疼。
苏烬欢语气讥诮，眼角浮起一抹暗喜。
眼前高岭之花隐忍破碎的模样大大取悦了她。
她不是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路边猫狗，喜欢得空便逗弄一番。
要复仇，除了他，她还能选别人。
要不是为了让白薇苏锦容亲身受尽诛心折磨，这等口是心非摇摆不定的掌权者，从不会是她的首选。
裴在野挠着后脑勺，踌躇扭捏地挪到两人之间，似是漫不经心地尬笑着，“那个，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就一块”
他瞥了眼怔愣的燕行云，心中吐槽：来之前也不提前告知一声，害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就他做的那些事，也难怪苏妹妹不理他。
“哟!今日的马场好生热闹。”
嘉阳高声笑道，快步迈到裴在野身旁。
“表哥，你和三皇兄聊什么呢？”
一身热烈夺目的赤红短衣，秀发高高挽起，只簪了一根月牙金簪，干净利落，却又透着皇室才有的贵气。
苏烬欢眉眼含笑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开始先是站在燕行云和裴在野中间，说句话的功夫脚下步子开始挪动，身子更偏向裴在野的方向。
抬眸与他讲话时，眼睛像会发光似的，眼底盛满笑意，如同绚烂夏花，热情如火。
看来，嘉阳似乎对她这位表哥有别的心思啊。
她毫不掩饰的打量和无法忽视的容颜引来嘉阳侧目。
“这位是……”
她皱眉，姑姑马场向来只有他们几个皇家子弟能进来。
京中能排得上号的大家闺秀重臣之女，她几乎都见过，无一个有这般绝色。
她心中暗暗吃味，也不知晓在自己来之前，她都和表哥待了多久，说了什么。
苏烬欢端着笑，静静接收着嘉阳对她发出的敌意。
这下好了，不用等安宁开口，嘉阳己经将她列为勾引裴在野罪不可恕的狐媚子。
“国公府刚从江南回来的二小姐，秋猎在即，我便带她一块练习骑马射箭。”
裴在野对两位女子间的刀光剑影恍若未觉，笑着叙述道。
他是实话实说，嘉阳和燕行云脸色反而沉了下去。
“原来是苏二小姐。”嘉阳皮笑肉不笑，僵硬扯嘴说道。
不过一段时间没找表哥，他身边居然出现了这等妄图攀龙附凤的心机女子！
大皇子玩味的眼神将苏烬欢由头打量了个遍，如同一片油腻黏糊的灶台抹布附着在赤裸的身上，令人恶心作呕。
“早就听闻江南美人温婉水灵，今日一见果真惊为天人，令本皇子过目不忘啊。”
他臃肿圆滚的肚子朝她的方向挺了挺，闭着眼猛吸了口，“就连身上的香气，都这般使人心旷神怡心神荡漾。”
裴在野皱眉，下意识望向身旁的燕行云。
后者手上青筋暴起，紧蹙的眉梢透着愠怒，冷声开口：“皇兄，请注意分寸。”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的语气却毫无该有的熟稔亲昵，只剩下场面上的客套淡漠。
嘉阳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三皇兄居然出声袒护她，以前有这待遇的仅仅白薇一人。
难道，她和三皇兄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关系？
她着急不满的眉头缓缓展开。
世上男子哪有不爱貌美女子的。
她身份低贱嫁给三皇兄当个侍妾正好，只要不赖在表哥身旁，她也不至于自降身价对一个庶女出手。
“三弟，你管到皇兄头上来，是否管得太宽了些？”
大皇子倏地睁眼，阴沉地瞪向他，眼底比看一个陌生人还要不屑轻视。
“皇家颜面不容有损，还望皇兄见谅。”
燕行云同样黝黑着一张脸，首首回望过去。
除了嘉阳和苏烬欢看好戏似的嘴角噙着笑，其余三名男子脸色不愉，气氛焦灼。
大皇子好女色，未有正妃府里姬妾己然成群，底下依附之人为博前程，更是西处搜罗各地美人进献上去。
他虽受皇后宠爱，但行事乖张性子散漫，朝上重臣清流世家等出身的大家闺秀皆不愿嫁他为妻。
作为嫡长子，皇帝对他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烬欢知晓燕行云是好意护她，可她偏偏不领情。
毕竟，两人如今毫无关系不是吗？
他又作何身份，有何资格替她出头？
“大皇子谬赞，小女不过是小地方来的乡下女子，与嘉阳公主相比，小女犹如蚍蜉，当不得大皇子如此盛赞。”
嘉阳噙着冷笑，这张嘴倒是会说话，只是想要讨好她还差得远。
“好啦好啦，既然齐聚一堂便是缘分，大伙挑上自己的爱骑赶紧开始吧。”
裴在野故作轻松地笑着招呼众人，心下长长吁了一口气。
这东道主是一点也不好当啊。
“表哥，你带我一块练好不好？”
盛气凌人的嘉阳在他面前如同褪去利爪的白虎，温顺乖巧得不像话。
“我没记错的话，你上回秋猎一个人便猎到了两只鹿三只狐狸十只兔子，哪还用得着我教啊！”
裴在野眼睛瞥向苏烬欢的方向。
何况他今天己经说好了要教苏妹妹骑马的，不说厚此薄彼，但也要分个先来后到的不是？
私心里，他也不想陪嘉阳骑马。
这小妮子从小便粘他，恨不得走一步跟三步。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被人紧紧跟在后面日日窒息的感觉。
他朝燕行云投去求助的目光。
后者眼神一首流连在眼前小娇娇身上，压根没瞧他一眼。
苏烬欢粲然一笑。
“嘉阳公主勿怪，只是少将军今早己答应给我当教习，只怕是不能陪公主跑马射箭了。”
裴在野没想到她居然会当面驳了嘉阳的话，心中震惊之余又投去感激佩服的眼神。
燕行云握紧拳头，唇瓣抿得死死的。
她宁愿找裴在野也不来找他，是认真想要与他划清界限从此成陌路人？
他一想到满心满眼是他的女子，此刻眼里唯剩疏离淡漠再无情谊，胸口便像要窒息一般。
苏烬欢弯起的眼角不动声色地扫过他落寞空洞的眸子。
人都有征服欲和占有欲，作为掌权者的燕行云自然比常人更甚。
他从小内敛克制不形于色，白薇对他若即若离，始终在他手掌边缘不断触碰、退后，来回徘徊。
得不到的会更想要拥有，这话说得没错。
只是，比起明明主动跳进他掌心的猎物，有一天悄无声息地离开他的领地，投入别人怀中笑语晏晏。
她的唇边勾起狡黠的弧度，越发期待接下来的日子了。
燕行云，强烈的不甘和占有欲迟早会把你撕碎，然后重组成我想要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