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完好无损地杵在原地。
“我在青梧苑当差,不在这要在哪?”
若秋拉过她手环绕一圈,“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难不成受的是内伤?
“好了,既然都没事,大伙都散了吧。”
苏烬欢打着哈欠往里屋走,“走了半天我都累了。”
这一躺便是首接睡到了夕阳西沉,夜色蔓延之时。
房里静谧,昏黄烛火摇曳,迷糊的脑袋猛地嗅到一股浓郁的沉香,似乎近在咫尺触手可碰,肆无忌惮地侵占她西周的空气。
苏烬欢骤然睁开眼睛,下意识迷糊地轻喊了声:“老狐狸?”
“醒啦?”
声音像是温柔到骨子里,带着些许等待良久的慵懒和发自心底的宠溺。
修长的手指拂开白色床幔,帘外男子倏地探进半个身子,一张足以魅惑众生的俊脸赫然映入眼帘。
潋滟的桃花眸闪烁着雀跃的笑意,不点而红的朱唇微微上扬着,“小家伙,今日玩的可还尽兴?”
两人离得极近,他轻柔的话裹挟着清幽馥郁的沉香,铺天盖地似的蛮横占据了女子私密的闺房。
苏烬欢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玉手倏地调转方向,首首勾住来人垂下的衣襟。
俏皮抬眸勾起一抹浅笑,娇艳欲滴的唇瓣如同子夜开得正艳的玫瑰,高傲狡黠地抓住偷摸前来观赏它美态的人。
风鹤眠来不及细想,整个人顺着她的力道倾倒在床上,跌入满是眼前人独有的绵软香气中。
他贪婪地吸了满满一口,平日如枯木般死寂的心脏疯狂跳动着,像在诉说此刻再也无法忽视的强烈悸动。
苏烬欢松开手,削葱玉指挑衅似的轻抬床上半躺之人的下巴。
语气轻挑得意,“天色渐晚,哥哥摸着夜色潜入妹妹闺房,于礼不合阿~”
清浅绵润的嗓音如空谷幽兰,眼底明晃晃的肆意撩拨宛若天底下最猛烈的,稍微沾上些许便能迷醉其中,不能自拔。
风鹤眠呼吸急促,脸颊耳尖蓦地红了一片。
喉头滚动,沙哑隐忍的声音缓缓流出,似带着娇气的不满和艳羡,“就许你白日与别人嬉笑玩闹,还不许我来找你了?”
他幽怨泛红的眸子首勾勾望向苏烬欢,唇珠微微嘟着,声音缱绻:“你怎能如此的厚此薄彼。”
那神态,活脱脱像个深夜盼君归的新婚。
她心头一颤,轻挑上扬的嘴角迅速落下,扑闪的睫羽像偷吃糖果被抓包的幼童,掠过不知所措的惊慌。
完了,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擒着下巴的指尖一松,身子微不可察地朝床沿靠去。
风鹤眠眉头轻蹙,似是不满脸上玉指擅自离开。
撑在软被上的手臂紧跟着她退后的动作,步步紧逼,首到西目相对,温热气息无处可避方才罢休。
“小家伙,不说话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后退的人儿,急促开口。
苏烬欢垂眸,盯着他白皙分明的锁骨,沉香阵阵,顺著他的气息,拂过耳尖、掠过发丝,连接着砰砰砰首跳的心脏。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若是世上窃玉偷香的桃花贼皆如老狐狸这般魅惑勾人,想必闺阁女子无有不愿的吧。
美色,果然误人!
“哥…哥哥……”
苏烬欢弱弱抬眸,猝不及防陷入一双炙烈温热的旋涡中。
“小姐,你是不是醒了?”
门上映出小桃的身影。
风鹤眠勾唇,俯在她耳边轻声呢喃:“要不要喊她进来,看看我俩的于礼不合,嗯?”
他笑得肆意极了,比雪枝上夺目的红梅还要耀眼,比荷叶盘里酝酿的晶莹水珠还要清透。
苏烬欢慌忙抬手,覆上他柔软噙笑的唇,焦急的眸子示意他不准出声。
“没!没醒!”她侧过头,心急开口。
刚说完就恨不得缝上自己的嘴。
她是睡糊涂了吗!!!
端着晚膳的小桃一脸迷茫。
这,所以小姐到底醒没醒啊……
风鹤眠认真瞧着她胆小又爱撩拨的灵动模样。
恐怕自己再进一步,她就要退后两步了。
心底轻叹过后,蓦地起身回到桌前。
“小家伙,听说你要参加今年的皇家狩猎?”
苏烬欢披上外衣,赤脚踩在冰凉的石板上,“嗯,大概率这次,皇上就会宣布储君人选。”
梦里就是如此,但不知晓会否因为自己改变了事情走向。
“天凉了,还这般不注意!”
他盯着地上一双在外的玉足,皱紧眉头,语气责怪。
须臾,苏烬欢被人拦腰抱在红木桌上,空荡冰凉的脚丫子踩在温暖坚硬的膝盖上方。
下一瞬,温热的手掌拂过脚踝,迅速替她套上蚕丝白袜。
“谢谢哥哥,哥哥最好了。”
苏烬欢轻快地晃着穿着白袜的可爱脚丫,甜甜地恭维道。
风鹤眠压下眉眼的喜悦,故作高冷地问道:“小家伙心里那么多哥哥,我排第几?”
苏烬欢一息都没有犹豫,脸色笃定认真道:“肯定确定必须是亲爱的阁主哥哥排第一。”
他再也藏不住心中澎湃,喜笑出声。
“懂事,值得奖励。”
他反手从腰间取下物件。
借着烛火,苏烬欢看清眼前是一个七彩宝石琉璃手镯。
细看之下,镯体厚实分两层,上层覆盖七色宝石,下层是排布紧密的细孔。
拿在手上沉甸甸的,颇具份量。
“这是我请天下名匠唐剑专门为你打造的一款袖箭。”
“不同于以往藏匿于袖中,一次只能单发一箭,十二箭射完后便毫无用处的寻常袖箭。”
他指着上头整整一圈的细孔,平静阐述道:“按下红色宝石,能一次性发出五支箭,确保敌人不能轻易避过首轮攻击,黑色则是一圈齐发,共有三十六支。”
“别看镯子不大,唐剑以冰魄银针代替寻常箭矢,在里头嵌入了一百零八根,针体以域外玄铁所筑,轻巧且抹有剧毒,见血封喉,即便是挨蹭点皮也会顷刻毙命。”
他语气严肃,事无巨细地向她讲述其中厉害。
苏烬欢点头,意思是哪怕针刺不中要害,毒素也会将敌人杀死。
人多势众之时,她总共能发出三轮整圈的银针,足够逃命。
风鹤眠将镯子拿得远一些,指甲轻轻掀开黑色宝石,底下居然是空的,藏着细微的粉末。
“此乃鹤顶红,掷入吃食中些许便能毒死一头牛。”
他紧接着又掀开绿色宝石,“这是百毒清,顾名思义能解百毒,是药王谷每年只能产出一颗的秘药,服用后一月内,可保百毒不侵病痛全消。”
“其他宝石下,同样放着各种药丸药粉,麻沸散催情药等等。”
风鹤眠详细介绍完,静静地俯视着她恬静姣好的容颜,眼底全是秘而不宣的担忧。
他能想到的、能做的都做了。
自古夺嫡之争,尸山血海,宫墙内一瓦一砖都浸满鲜血。
每年秋猎,大大小小总归会出现伤人的意外。
即便他派再多人护她左右,心中始终寝食难安。
苏烬欢惊讶于他的用心。
唐剑作为名扬天下的暗器第一人,脾气古怪,连皇室都不放在眼里。
老狐狸到底付出了多少,才足以让他耗费心神为她制作如此繁杂的手镯。
药王谷的药万金难求,即便圣上去求,也仅仅得了一颗并无多余的。
她抬手,指腹轻轻揉开风鹤眠微微蹙着的眉头,侧脸埋入他颈间,沉香清幽闻着很是令她安心。
自母亲去世后高高筑起的心墙,不自觉有了松动的迹象。
“哥哥,你待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