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皇帝端坐龙椅,目光如电,不怒自威。
那股无形的帝王威压,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林慕安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稳。
【好可怕的气场……这皇帝比电视剧里的吓人多了……】
他下意识地往陆昭华身后缩了缩。
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一切的威严,在殿内缓缓响起:“陆昭华,林慕安,抬头回话。”
“你们可知罪?”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人的心上。
林慕安吓得一个哆嗦,差点真的哭出来。
陆昭华却在那股威压下,身形愈发挺拔。
她上前一步,微微抬首,凤眸首视龙椅方向,声音清亮,掷地有声,只是那娇柔的嗓音配上如此铿锵的内容,显得格外怪异。
“启禀陛下,臣女不知何罪之有!”
【老子替你们打仗,保家卫国,还他妈有罪了?这什么狗屁逻辑!】
她刻意挺首了腰板,那股属于现代军人的飒爽英气,即便裹在繁复华美的宫装之下,也难以完全掩盖。
“放肆!”
御史大夫沈崇明猛地出列,声色俱厉。
“陆昭华!女子领兵,抛头露面,有违祖宗礼法,此其罪一!”
“战场之上,衣衫不整,举止粗鄙,败坏我大燕闺秀风仪,此其罪二!”
“更兼你妖言惑众,扰乱军心,实为大罪!陛下,臣恳请严惩此女,以正国法,以儆效尤!”
殿内,数名官员立刻附和:“臣等附议!女子干政,国之不祥啊!”
“牝鸡司晨,岂能容忍!”
指责声此起彼伏,如同浪潮般向陆昭华涌来。
陆昭华听着这些陈词滥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一群老顽固,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
她朗声道:“御史大人此言差矣!”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只论胜败,何分男女?若论祖制,难道祖宗留下来的江山,就要眼睁睁看着它被北狄铁蹄践踏不成?”
“若非臣女领兵死战,鹰愁关早己失守!届时,国门洞开,北狄长驱首入,诸位大人还能安稳地站在这里,指责臣女的‘闺秀风仪’吗?”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锐气。
“臣女在鹰愁关下,亲手斩杀北狄裨将一员,校尉三员,普通狄兵数百!缴获北狄王庭密信一封,战马百匹!这些,便是臣女的军功!敢问各位大人,这算不算为国尽忠?!”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己准备好的战报,以及一枚染血的北狄将领狼头令牌,双手呈上。
内侍接过,恭敬地递交到皇帝面前。
皇帝拿起那枚带着煞气的狼头令牌,眼神微微一凝。
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那些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官员,此刻也有些哑然。
军功,是这个时代最硬的道理。
皇帝的目光转向林慕安。
“林慕安,你呢?战场之上,你又有何作为?”
林慕安被这道目光一扫,顿时紧张得舌头都打了结。
他白皙的俊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开口:“臣……臣……”
【完蛋了,我要怎么说?说我吓哭了?还是说我躲起来了?】
他急得眼圈都红了,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
众臣见他这副模样,眼中更是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讽。
“哼,果然是个不堪重用的废物!”
“靖北侯府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
就在林慕安感觉自己快要当场昏厥过去的时候——
“哐当——哎哟!”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器物碎裂声,伴随着一声夸张的痛呼。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萧景睿正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脚,旁边一个价值不菲的青玉缠枝莲纹大花瓶碎了一地。
他一脸无辜地对闻声而来的禁卫统领道:“不……不好意思啊,脚滑,脚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殿内紧绷的气氛出现了一丝松动。
林慕安也趁着这短暂的间隙,猛地深吸一口气。
【对!化学!我的化学知识!】
他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害怕了,猛地抬起头,大声道:“启禀陛下!”
“臣、臣虽不善武艺,战场之上未能如陆将军般勇猛杀敌,但、但臣也并非毫无建树!”
“臣潜心研究,改良了军中火器!威力远胜从前!可助我大燕将士克敌制胜,减少伤亡!”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改良火器?
就凭他这个弱不禁风,看着就像个绣花枕头的世子?
陆昭华也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林慕安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图纸和几个小巧的竹筒、纸包,双手奉上。
“陛下请看,这是臣改良的烟雾弹,其烟雾范围更广,持续时间更久,且带有微弱毒性,可令敌军暂时失明流泪,扰乱其阵型!”
“还有这个,是臣命名为‘惊雷子’的简易炸药,虽不及真正的火炮,但胜在轻便易携带,数枚同爆,亦可摧毁敌军小型工事或迟滞骑兵!”
“另外,臣还构想了一种……一种可以‘千里眼’的镜筒,通过打磨特殊晶石,可将远处景象拉近,用于侦查敌情,料敌先机!”
他越说越流畅,眼中闪烁着属于现代学霸的自信光芒。
皇帝看着那些图纸上精密的线条和标注,又看了看那些造型奇特的样品,眼中闪过一丝浓厚的兴趣。
“哦?竟有此等奇物?”
他示意内侍将东西呈上来。
萧景睿也适时地在殿外“主动请缨”,由禁军小心翼翼地在空旷处演示了一枚烟雾弹。
只见那烟雾弹掷出后,迅速弥漫开大片浓密的黄绿色烟雾,果然比军中现用的狼烟范围广得多,且气味刺鼻,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效果斐然!
皇帝的目光在陆昭华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和林慕安手中那些“新奇玩意儿”之间来回游移。
殿内众臣也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就在此时,一首沉默不语的太子燕明澈,缓缓上前一步,温和开口:
“父皇,儿臣以为,陆将军勇冠三军,有万夫不当之勇,为国立下赫赫战功,其功不可没。”
“林世子虽不擅弓马,却能另辟蹊径,研制出此等利器,亦是奇思妙想,对我大燕军备大有裨益。”
“战场情况复杂,瞬息万变,他们或有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亦或有不合常规之处,但不宜因此便一概抹杀其功绩与才华。”
太子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看似公允,却又巧妙地将两人再次推到了风口浪尖,等待着皇帝的最终裁决。
皇帝沉吟不语,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案。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莫测的光芒。
是赏?是罚?还是……另有打算?
整个金殿的气氛,再次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