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夏至,青石镇的阳光把梯田晒成了烫金的波浪。廖承君的碳纤维助行支架卡在诊所门口的智能终端机缝隙里,这玩意儿漆着亮闪闪的银灰色,屏幕上循环播放"智能医疗,一键无忧"的动画,却让他想起康泰医药当年装毒药的镀银药瓶。
"廖老师,这破机器又锁死了!"截瘫学员王芳转动轮椅撞向终端机,竹制轮椅扶手刻着"碎玉必胜",现在被终端机的金属棱角磕掉了块漆,"我就想查个降压药剂量,它非让我先做'基因风险评估'!"承君低头,看见屏幕上跳出的弹窗——"检测到残疾人基因特征,是否上传国家数据库?[是]/[否]"
"传个锤子!"承君抄起墙角的梅花扳手——这是他用拖拉机零件改的终端解码器,扳手头上还焊着碎玉片,"上个月刚给你调的降压方,这AI比村口的老黄狗还健忘!"他撬开终端机后盖,里面的电路板印着细密的蛇形线路,和周明远实验室的脑机接口主板如出一辙。
念初抱着改装的笔记本电脑从里间冲出来,19岁的女孩把碎玉片嵌在键盘缝隙里,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爸,这终端机的底层协议是康泰医药写的!后台正把王芳姐的脊髓损伤数据,打包发往瑞士的'生命科学基金会'!"她的耳垂上戴着碎玉片耳钉,此刻正随着数据传输微微发烫。
诊所外传来汽车引擎声,三辆印着"卫健委智能医疗"的面包车碾过晒谷场,车身上的红十字logo在强光下显影出蛇形纹路——这是承君用紫外线灯(改装的验钞机)照出来的猫腻。为首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承君认得他,正是当年在国际会议上剽窃成果的藤井教授,现在成了"智能医疗首席专家"。
"廖医生,"藤井的皮鞋踩在终端机上,发出金属碰撞声,"根据最新政策,所有基层医疗机构必须使用'华佗智脑'终端,你这竹制血压计和碎玉片电极片,该进博物馆了。"他身后的助手举起平板,屏幕上罗列着廖承君的"违规清单":"擅自使用非合规医疗器械,累计违规178次,将吊销执业资格。"
承君的支架突然卡住藤井的脚踝,碳纤维腿甲蹭到对方裤脚露出的蛇形纹身:"华伦智脑?我看是'华伦栽脑'!上个月张大爷的房颤,就是被这玩意儿误诊成'消化不良',差点没抢救过来!"他指向墙角的老式座钟,钟摆上挂着陈欣怡用碎玉片编的平安符,"我的土法设备至少不会把人往死里坑!"
培训中心的学员们闻声赶来,截瘫的大壮转动着用摩托车零件改的轮椅,轮椅前端焊着碎玉片防撞栏:"藤井教授,您这智能终端连我的尿袋容量都算不准,还好意思说精准?"聋哑学员李梅举着自制的手语翻译器——用旧手机屏幕和碎玉片电极片做的,屏幕上跳出"数据小偷"西个大字。
藤井的脸涨成猪肝色,他按下平板上的红色按钮,终端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检测到非合规设备接入,启动数据自毁程序!"念初眼疾手快,把碎玉片U盘插进终端接口,屏幕上的自毁进度条瞬间倒走,露出隐藏的文件夹——里面全是青石镇残疾人的基因数据,每个文件都标着"抗体容器-001"到"抗体容器-999"。
"看到了吧?"承君的支架碾碎了终端机的硬盘,金属碎屑里掉出片蛇形芯片,"康泰医药换了马甲,拿你们的基因当'数据饲料'!"学员们的骂声震得诊所的木梁首颤,王芳举起竹制轮椅的脚踏板,上面用烧红的艾草棍烙着"数据囚徒"西个大字。
藤井突然掏出对讲机:"保安队,控制住这些暴徒!"面包车的后门打开,跳下几个穿黑色制服的男人,袖口的蛇形袖扣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承君的碎玉片护垫猛地发烫,他认出为首的男人,正是当年在疫苗库废墟漏网的康泰死士,后颈的条形码纹身比以前更清晰了。
"学员们,启动'土法防火墙'!"念初举起改装的信号干扰器——用老式收音机和碎玉片粉末做的,天线刚竖起,所有终端机的屏幕就变成了雪花屏,"这破AI怕咱们的'碎玉结界',就像僵尸怕糯米!"大壮转动轮椅撞向保安队,轮椅绞盘甩出的不是钢索,而是浸过碎玉片溶液的艾草绳。
承君趁机用显微镜(儿童玩具改的)观察蛇形芯片,发现里面刻着"07-23-01"——念初的出生日期。更让他心惊的是,芯片表面涂着的银色粉末,和1990年失效疫苗的防腐剂成分一致,能激活S-07病毒的休眠体。
"欣怡,带学员们去老槐树!"承君把碎玉片塞进藤井的领口,"念初,把所有基因数据备份到竹简上,康泰的AI再厉害,也破解不了咱们的'甲骨文加密'!"陈欣怡点头,她的白大褂下别着新做的碎玉片护心镜,护心镜边缘刻着《金刚经》的句子。
冲突在晒谷场升级,保安队的电击棍遇上学员们的碎玉片电极片,竟短路出蓝色火花,像极了《复仇者联盟》的能量对撞。承君的支架卡住藤井的脖子,碎玉片护垫残片抵住天突穴:"知道吗?人的喉返神经被刺激,会让你暂时'静音',比你们的AI语音识别快三倍。"
当警笛声从山谷传来,藤井的平板电脑突然收到条加密信息,念初抢过一看,瞳孔骤缩:"爸,瑞士基金会说'07号抗体容器数据异常,启动回收程序'——他们说的是你!"承君的碎玉片护垫在此时彻底崩裂,他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当碎玉片遇见数据洪流,医者的仁心就是最坚固的防火墙。"
深夜的诊所,承君用碎玉片粉末在竹简上书写学员们的基因数据,每一笔都与脊髓神经图谱吻合。念初的笔记本电脑显示,所有上传至瑞士的基因数据都在碎玉片磁场中自动变异,变成了无法解读的乱码,像极了《哈利波特》里的魔法加密。
"爸,你说AI真能取代医生吗?"念初摸着新刻的碎玉片U盘,"藤井说未来看病不用见人,对着屏幕就行。"承君笑了,笑得比月光下的碎玉片还亮,他指向窗外——老槐树的枝叶间,学员们正在用碎玉片和艾草绳编织新的"数据结界",每个结都打得像脊髓神经的突触。
"傻丫头,"承君的支架轻轻敲了敲竹简,发出温润的响声,"AI能算出最佳用药剂量,算不出张大爷喝药时想加勺蜂蜜;能画出完美的手术路径,画不出瘸子医生为了救他,支架卡在手术台缝里的血印。真正的医者仁心,从来不在数据流里,在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里藏着母亲留下的碎玉片,也藏着三十年如一日的,对生命的敬畏。
这一夜,诊所的油灯亮到天明。承君在生物笔记写下:"当数据变成新的牢笼,医者的白大褂就该化作钥匙,用碎玉片的温热,打开每一个被AI定义的生命枷锁。因为每个患者的故事,都值得被亲口讲述,每个残疾的身体,都不该被代码标签定义。"
而在省城的康泰余党秘密基地,藤井盯着屏幕上彻底变异的基因数据,惊恐地发现所有"抗体容器"都变成了乱码,只有廖承君的基因序列前,自动生成了"仁心"二字的二进制代码。他不知道,这是青石镇的残疾人学员们,用碎玉片和血泪,给所有数据囚徒写下的,最温柔的解放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