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脊髓灰质炎之殇
2020年雨水，青石镇的雨丝像扯不断的手术线，把梯田诊所的青石板路泡得发亮。廖承君的碳纤维支架停在理疗室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闷响——15岁的念初又在摔助行器，金属零件撞击地面的声音，比他当年拆骨钻的动静还揪心。
“爸爸，我不要坐轮椅！”念初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比消毒水还刺人，“我还要去县中参加运动会，还要当你的手术助手……”承君推开门，看见女儿正用牙咬着银针，试图给自己扎足三里穴，右腿的肌肉萎缩得比病历本上的曲线图还触目惊心。
碎玉片护垫在他髌骨处发烫，这具跟了三十年的身体，比任何检测仪都懂脊髓灰质炎后发症的滋味。他蹲下身，用改装的肌电图仪（旧笔记本电脑+心电夹）夹住念初的腓肠肌，屏幕上的波形像极了《心电图入门》里的“死亡阶梯”：“丫头，这不是普通麻痹，是S-07病毒在啃食你的运动神经元，和我30年前的症状一模一样。”
念初突然安静，盯着父亲右腿的旧疤：“所以，我是‘07号试验体二代’，自带‘病毒套餐’对吗？”她扯下袜子，脚踝的碎玉片胎记正在变淡，露出下面隐约的蛇形纹路——那是康泰医药刻在基因里的倒计时。
深夜的实验室飘着福尔马林与干细胞培养液的混合气味。廖承君盯着显微镜，念初的神经元正在凋亡，像极了《生化危机》里被病毒侵蚀的宿主细胞。他摸出母亲留下的碎玉片，突然发现上面的“07”编号在培养液中发光，和念初的细胞产生共振，像极了《复仇者联盟》的原石联动。
“承君，用我的骨髓。”陈欣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白大褂下别着新做的碎玉片护心镜，“2009年在实验室，我的抗体能中和S-07变种，现在正好给念初做‘病毒大扫除’。”承君摇头，支架弹簧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的脊髓灰质炎后发症刚稳定，捐骨髓等于‘血条见底还开大招’。”
“爸爸，你们别吵了！”念初抱着自己的生物笔记闯进来，上面画满了神经再生涂鸦，“我查过资料，脊髓灰质炎后发症的黄金治疗期只有三个月，与其纠结谁捐骨髓，不如试试你们的‘碎玉片外挂’——”她指向显微镜，“妈妈的抗体+爸爸的干细胞，说不定能激活我的‘病毒克星’基因。”
手术在临时改建的无菌间进行，屋顶的紫外线灯是用诊所的旧投影仪改装的，光影在念初脸上投下碎玉片的纹路，像极了《阿凡达》的神经链接仪式。廖承君的支架被拆成手术器械台，碳纤维零件上还缠着念初小时候绑的红绸带。
“念初，数到三就不疼了。”陈欣怡的手紧紧攥着女儿的，腕间的银镯子（学员们用疫苗瓶玻璃熔的）硌得念初手背发红，“妈妈当年在血色产房没哭，现在也不会哭。”念初笑了，露出和父亲同款的碎玉片耳钉：“放心，我这是‘重启人生’副本，自带主角光环。”
骨髓穿刺针进入髂骨的瞬间，廖承君的碎玉片护垫突然崩裂，露出下面嵌了三十年的母亲碎玉。他突然想起七岁那年，母亲也是这样用体温焐热他冻僵的右腿，碎玉片在血渍中泛着微光，像极了命运的引路灯。
手术进行到最关键时，诊所的木门被砸开。三个戴N95口罩的男人冲进来，袖口的蛇形袖扣在冷光下泛着冷光——是康泰医药的余党，当年在疫苗库废墟漏网的死士。“廖承君，念初的基因数据在黑市炒到七位数，”为首的男人举起注射器，“交出干细胞，保她全尸。”
承君的支架瞬间变形，碳纤维腿甲挡住了刺向念初的匕首。他用拆骨钻改的手术刀划开对方手腕，血珠溅在显微镜上，却让念初的神经元突然抽搐——那是抗体与病毒的正面交锋，像极了《环太平洋》的机甲大战。
“爸爸，看上面！”念初的助行器突然射出艾草烟雾——这是她和学员们改良的“驱邪喷雾”，专门对付康泰的蛇形余党。男人的口罩被熏落，露出后颈的条形码纹身，和陈欣怡当年的试验体标签一模一样。
当警笛声从远处传来，廖承君看见念初的脚踝胎记正在发生奇迹般的变化：蛇形纹路逐渐淡去，碎玉片的完整轮廓慢慢浮现，像极了生命对病毒的最终审判。他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当碎玉片触碰到下一代的肌肤，所有的诅咒，都会变成祝福。”
术后的病房飘着金银花露的香气，念初的床头摆着学员们送的千纸鹤，每只翅膀上都写着“念初必胜”。陈欣怡躺在隔壁床，看着丈夫用碎玉片为女儿编织护踝：“承君，你说念初的胎记，会不会是上帝给医者的勋章？”
承君笑了，笑得比手术灯还暖：“不，是每个生命对命运的反叛。就像咱们的背篓、支架、还有培训中心的竹制夹板，都是在裂缝里长出的希望。”他摸了摸念初的头，女孩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碎玉片的阴影，像极了他毕生追求的医学奇迹。
这一夜，诊所的油灯亮到天明。廖承君在生物笔记写下：“脊髓灰质炎之殇，不是终点，是生命学会与病毒共存的起点。当碎玉片的微光映在手术刀上，所有的苦难，都将成为照亮前路的灯。”
黎明时分，念初的第一声啼哭惊醒了承欣，襁褓中的妹妹挥舞着小手，脚踝的碎玉片胎记在晨光下格外清晰。承君望向窗外，青石镇的雨停了，老槐树的新芽正在抽出，枝叶间的碎玉片反光，像极了无数个和命运死磕的医者，用仁心编织的生命图谱。
而在省城的地下实验室，康泰余党的监控屏幕突然闪烁，念初的基因数据正在发生颠覆性变化，蛇形病毒链被碎玉片纹路切割得支离破碎。他们不知道，在青石镇的诊所里，廖承君正用女儿的脚印，在病历本上画下新的医学奇迹——那是比任何科研成果都珍贵的，生命对死神的温柔胜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