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深秋,省城医院的地下实验室像座被遗忘的蜂巢,不锈钢管道在冷光下泛着蛇形反光。廖承君的助行支架卡在地漏盖上,弹簧片发出“咯吱”抗议——这玩意儿在青石镇的泥路能跑,在铺着环氧树脂的实验室却像《变形金刚》里的报废汽车。他摸了摸背篓里的碎玉片护垫,那是用陈欣怡的玉镯碎料紧急加固的,此刻正硌得右膝生疼。
“承君哥,监控盲区在三点钟方向!”狗剩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带着电玩城抓娃娃的紧张感,“周明远的助理刚刷开B3层门禁,带了个印着‘Biohazard’的保温箱!”承君贴着墙根移动,支架防滑钉在地面留下细碎划痕,像极了他生物笔记里的病毒基因链。
实验室的钢化玻璃门映出他的倒影:白大褂下绑着用输液管改装的采样器,裤兜露出半截PH试纸筒,活脱脱《绝命毒师》里的乡村版老白。他突然停住——玻璃上的指纹锁残留着新鲜的血印,纹路和他七岁那年病历本上的母亲血手印,竟有七分相似。
“叮——”指纹锁发出轻响,承君的碎玉片刚触到感应区,门突然打开。周明远的助理抱着保温箱转身,蛇形袖扣在冷光下闪过:“廖医生,您这是把助行支架改造成‘人体U盘’了?”承君的采样器瞬间抵住对方咽喉:“不如说说,保温箱里的‘T病毒’,和1990年青石镇的疫苗事故,是什么亲戚关系?”
保温箱落地的瞬间,承君看清了标签:“脊髓灰质炎病毒变种S-07,来源:试验体07母亲。”他的碎玉片护垫猛地发烫,想起冷库照片里生母手腕的蛇形纹身——原来康泰医药早把母亲的遗体当成了病毒培养皿。
“承君,你以为能靠土法检测翻盘?”周明远的声音从实验室深处传来,这位省城医院的副院长穿着定制白大褂,袖口别着康泰医药的蛇形钢笔,“你母亲的抗体样本,早就在我这变成了‘病毒武器’,比《生化危机》的T病毒还完美。”
承君的视线扫过实验室,上百个培养皿里,淡绿色的液体中漂浮着蛇形病毒链,和他在棺材村孕妇体内发现的一模一样。他突然举起从护士站顺的紫外线灯(灭蚊灯改装),照向墙面的暗格:“我猜,1990年暴雨夜,你就是在这里,把失效疫苗和氰化物混合,制造了那场‘误诊事故’。”
周明远的脸色变了,像极了《名侦探柯南》里凶手被揭穿的瞬间。他按下墙上的红色按钮,不锈钢抽屉弹开,露出排列整齐的玻璃瓶,瓶身标签从“07”到“23”依次排列,每个瓶盖都刻着承君熟悉的碎玉片纹路——那是母亲当年补碗的青花料。
“没错,你母亲是第一个试验体,”周明远的手指划过“07号”瓶,“她的抗体能中和脊髓灰质炎病毒,却被你这个‘失败品’继承了。知道为什么陈欣怡的脑电波没消失吗?因为你们的基因,早就被我编进了病毒的‘死亡代码’。”
承君的支架突然发出“咔嗒”断裂声,右膝重重跪地。他趁机掏出从ICU顺的脑脊液样本,滴在“23号”瓶的液体中——陈欣怡的抗体竟让病毒链出现崩解,像极了《复仇者联盟》里的无限宝石反噬。
“你以为改了脑死亡报告就能灭口?”承君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实时传输的病毒崩解画面,“我给陈欣怡注射的金银花露,早就溶入了母亲的碎玉片粉末,你们的病毒,在中医的‘以毒攻毒’面前,就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普通僵尸。”
周明远的蛇形钢笔“当啷”落地,他冲向控制台:“你毁了康泰三十年的研究!”承君这才发现,实验室顶部吊着上百个液氮罐,标签写着“试验体后代基因库”——念初的名字赫然在列。
“狗剩,报警!”承君用支架卡住即将关闭的防爆门,“欣怡的脑电波波动,就是病毒崩解的信号,你们的‘鬼胎计划’,该大结局了!”周明远突然掏出注射器,针头里的紫色液体正是S-07病毒:“既然如此,你就陪我去见你的母亲——”
碎玉片护垫在此时彻底裂开,承君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小腿流下。他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最后一页:“如果承君看见这些瓶子,请告诉他,病毒最害怕的,是人心的温热。”于是扯下护垫,将浸满鲜血的碎玉片按进“07号”瓶。
奇迹发生了——淡绿色液体开始沸腾,蛇形病毒链像遇到阳光的吸血鬼般崩解。周明远发出惨叫,他的蛇形袖扣在高温中融化,滴在承君的支架上,竟和碎玉片护垫的裂痕完美吻合。
“轰隆——”液氮罐突然爆炸,承君被气浪掀翻在地。他看见周明远被火焰吞噬,而他的背篓,正压在即将倒塌的基因库前。浓烟中,他爬向标着“念初”的抽屉,支架的弹簧片早己变形,却比任何时候都坚韧。
“承君!”陈欣怡的声音从实验室门口传来,她的白大褂染着血迹,却奇迹般站在那里,腕间的条形码在火光中格外清晰,“防疫站的人到了!”承君笑了,突然发现她的瞳孔对火光有明显收缩——那是脑死亡患者不可能有的反应。
爆炸的最后一刻,承君用身体护住了基因库抽屉,碎玉片护垫的残片深深嵌入掌心。当消防员抬走他时,看见这位瘸脚医生的手心里,紧紧攥着片烧不毁的碎玉,上面模糊的“07”编号,像极了命运的勋章。
深夜的省人民医院,陈欣怡的病房飘着金银花的香气。承君躺在隔壁床,听着她讲述苏醒的经过:“当你在实验室引爆病毒时,我的脑电波突然有了波动,就像《盗梦空间》的陀螺终于停下。”她举起从周明远办公室找到的文件,“原来我母亲也是试验体,我们的相遇,从来不是偶然。”
承君翻开文件,看见“23号试验体婚配报告”上,周明远的批注是:“与07号结合,可培育最完美的抗体容器。”他突然笑了,笑得比手术刀还锋利:“原来我们的爱情,早被写成了病毒的代码,可惜他们算错了——真正的抗体,不是培育出来的,是刻在骨血里的医者仁心。”
这一夜,承君的生物笔记被烧去半本,却在残页上写下:“病毒溯源的终点,不是实验室的培养皿,是每个医者良心的天平。”他摸了摸床头柜上的碎玉片,那是从实验室废墟里捡的,上面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极了母亲当年的笑脸。
黎明时分,念初被护士抱来,小丫头看见父亲的支架缠着绷带,突然掏出兜里的玻璃珠:“爸爸,这是在实验室捡到的,像不像你说的‘病毒克星’?”承君愣住了——那是颗嵌着青花碎料的玻璃珠,和母亲补碗的碎玉片材质相同,中间隐约刻着“07-23”。
窗外,省城的朝阳穿过雾霾,照在承君的助行支架上。他知道,病毒溯源的故事远未结束,康泰医药的触手还在暗处延伸,但至少,在这场与病毒的博弈中,他用母亲的碎玉片、妻子的苏醒、还有女儿的玻璃珠,拼成了最坚硬的盾牌。
而那个装着基因库数据的U盘,此刻正藏在他的背篓暗格,等待着成为康泰医药的审判书。就像他对陈欣怡说的:“病毒会变异,资本会伪装,但医者的初心,永远是照亮黑暗的那盏灯,哪怕瘸着腿,也要让光,照进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