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谷雨,青石镇的晒谷场飘着桃花瓣,竹椅摆成的心形场地中央,廖承君穿着洗得发白的白大褂,领口别着用碎玉片磨成的胸针——这是陈欣怡用订婚戒指改的,美其名曰“医学生的浪漫”。他的助行支架缠着红绸带,活脱脱《乡村爱情》里的硬核新郎,却在看见新娘挽着狗剩走来时,喉结滚得比血压计水银柱还快。
陈欣怡的婚纱是用支教时的旧窗帘改的,裙摆绣着歪歪扭扭的听诊器图案,腕间戴着从冷库带出的玉镯,内侧的条形码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她笑着靠近,婚纱下摆扫过承君的支架:“后悔没穿手术服结婚?我可准备了‘无菌接吻’消毒棉哦。”
乡亲们的笑声还没落地,晒谷场的竹篱笆突然被撞开。三辆黑色轿车冲进来,车身上的蛇形logo比三年前更狰狞。毒枭儿子陈虎戴着半脸金属面具,手里的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生化危机》里的舔食者:“廖承君,你的婚礼,该请我当‘证婚人’吧?”
承君的碎玉片护垫猛地发烫,支架弹簧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挡在陈欣怡身前,看见对方袖口的智能手表正在定位念初的位置——五岁的女儿正趴在晒谷场边的竹桌上,用红漆在承君的生物笔记上画小太阳。
“陈虎,你出狱了?”承君的手指悄悄勾住支架暗格,那里藏着母亲留下的碎玉片,“当年在冷库没炸死你,是阎王爷嫌你太脏吧?”陈虎的面具裂开道缝,露出烧伤的唇角:“别忘了,你妻子还在我的‘鬼胎计划’名单上——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最完美的抗体容器。”
陈欣怡的手抖了一下,玉镯“当啷”落地。承君这才发现,她的白大褂下,小腹微微隆起——原来她瞒着所有人停了避孕药。念初的哭声从远处传来,孩子举着被抢的生物笔记,上面的血手印病历本被撕成两半。
“把枪放下,冲我来。”承君解开白大褂,露出缠着碎玉片的右腿,“你想要的疫苗数据,在我背篓里——”他突然踢翻消毒桶,碘伏在地面划出弧线,像极了《黑客帝国》的子弹时间,“但得先问问我的手术刀答不答应。”
手术刀是用背篓的铝合金支架磨的,承君握刀的姿势比《良医》里的肖恩还稳。陈虎的枪口转向他的右腿,却听见“咔嗒”一声——承君用支架卡住扳机,碎瓷片杖头精准抵住对方手腕的内关穴:“学医的都知道,这里离桡神经只有0.3厘米。”
混乱中,陈欣怡突然扑向念初。枪响的瞬间,承君看见妻子的白大褂绽开血花,像极了她当年在产房染血的围巾。玉镯的碎片溅在他脚边,条形码在血迹中格外清晰——那是康泰医药标记“试验体23”的印记。
“欣怡!”承君的支架重重跪地,碎玉片扎进髌骨也浑然不觉。他撕开陈欣怡的衣襟,子弹从锁骨下方穿过,却擦着主动脉——这是他在毒宴时记过的致命区域。从背篓掏出止血钳(其实是改装的晾衣夹),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冷库,陈欣怡也是这样替他挡住了保安的棍棒。
“念初,去拿冰箱里的凝血酶!”承君的声音比手术灯还冷,“狗剩,把晒谷场的竹席拆了,当临时手术台。”他转向陈虎,手术刀在指间旋转,“你知道吗?人的锁骨下动脉破裂,黄金抢救时间只有西分钟,比《速度与激情》的飙车戏还刺激。”
陈虎的面具彻底掉落,烧伤的半边脸在冷汗中泛着青紫色:“你敢救人,我就公布欣怡的病历——她根本不是癌症,是康泰医药的活体病毒库!”承君的手顿了顿,突然笑了:“多谢提醒,我正好要把你的‘鬼胎计划’数据,连带着你的癌细胞,一起交给防疫站。”
手术进行到最关键时,陈欣怡突然抓住他的手,血珠滴在承君的生物笔记上,晕开的痕迹刚好覆盖“试验体23”的编号。她的瞳孔开始涣散,却还在笑:“承君,还记得我们在解剖室改数据的夜吗?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把我的止痛药换成了金银花露……”
“别说话!”承君的银针快速刺入极泉穴,“你忘了我给狗剩他娘做的神经吻合术?你的臂丛神经没事,就像我们的爱情,断了能接,歪了能掰。”他突然想起求婚时的场景,在卫生院的消毒间,用支架零件拼成戒指,陈欣怡说:“比起钻石,我更想要你的碎玉片。”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时,陈虎己经被狗剩用晒谷场的麻绳捆成了粽子。承君抱着陈欣怡,看见她腕间的血痕,突然发现那里的条形码正在褪色——就像康泰医药的阴谋,在晨光中慢慢剥落。念初举着被修补好的生物笔记,上面多了朵用血迹画的小太阳。
“爸爸,妈妈会变成星星吗?”孩子的眼泪滴在承君的支架上,他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真正的医者,要把患者的生命,当成自己的星星来守护。”于是吻了吻女儿的额头:“不会,妈妈是月亮,会一首照亮爸爸的手术刀。”
深夜的县医院,承君守在陈欣怡的病床前,看着监护仪的曲线规律跳动。他的支架靠在墙上,红绸带己经染血,却依然倔强地挺立。突然,护士送来份文件,是陈虎手机里的照片——1990年暴雨夜,他的生母抱着襁褓中的他,站在康泰医药的疫苗冷藏车前。
照片背面写着:“07号试验体,母亲抗体异常,建议销毁。”承君的手指划过生母的脸,突然发现她手腕的蛇形纹身,和陈欣怡玉镯内侧的条形码,竟能拼成完整的病毒结构图。原来,命运早在三十年前,就把他和陈欣怡,绑在了同一条对抗康泰的战线上。
这一夜,承君的生物笔记新增了幅插图:他和陈欣怡的试验体编号交织成剑,劈开了蛇形logo。旁边写着:“血色婚礼不是终点,是康泰医药的审判起点。”他摸了摸陈欣怡的手,发现她指尖的温度,比任何医学数据都温暖。
黎明时分,念初在病房角落睡着了,怀里抱着用红绸带绑着的碎玉片。承君望向窗外,晒谷场的桃花瓣还在飘,像极了陈欣怡婚纱上的听诊器图案。他知道,这场血色婚礼只是开始,而他的背篓,终将装满更多人的希望,就像碎玉片在阳光下的光芒,哪怕微小,也能照亮整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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