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辰
五月初六，是陛下的生辰，宫里会开宴宴请臣子们携家眷进宫贺寿，往年来说都是章若婉一人去，毕竟父亲往年都在外征战，作为家中长女自然由她来，章无忧不爱进宫，章若婉也从不强求她。
但今年不一样了，章无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就要求了要一块儿跟去。
但是章无忧这人吧稀里糊涂的，现代有日历的时候她都分不清自己过的是哪天哪夜。到这样的日子更不用说了。只是有天醒来是被章若婉叫醒的。
章若婉早早来了她的房中，悉心为她挑选今日要用的首饰与衣裙。首饰比平日里隆重的多，钗子都是精挑细选的。衣裙更不必说，是前两日用蜀锦请这城中最好的绣娘新做的衣裳，清雅不失贵气。
章无忧过得不大能分清日子，只是见章若婉这般郑重，她不由低声问：“今日是陛下的寿辰么？”
章若婉应了声：“是。”
章无忧点点头，便坐在那里充个木头人，任由章若婉拿着首饰往她身上比划了。自然也没看到章若婉的眼眶有些许的红。折腾到酉时，众人便要起身乘马车朝皇宫去了。
章家自然己经备下了合适的寿礼。用着一个比章无忧不知道大多少的盒子装着，有些重量，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玩意儿。
宫门前车马多。
章府的马车夹在其中，半晌也不见得挪动一回。
章无忧卷起一角帘子，朝外扫了扫，隐约可听见那隔着数条巷子之外，传来的嘈杂声。
章若婉见她听得出神，不由道：“今日十里八巷，都该是披红挂绿，共贺陛下生辰，咱们是大国……往年还有异域小国的使臣，前来朝拜。各式各样的可好看了，只是你从前都不大肯来，每回都是找着理由在家中，赖着怎么也不肯起床。”
“哎 那我今年这不是来了么。”章无忧回答过便不再说话朝外看去。
章若婉只是发笑，这般性子。哎…
宫宴摆在保和殿。只见兵士陈杖而立，教坊中人怀抱琵琶或琴，一个个梳得飞天发髻，身着薄衫，入了偏殿中。还别说这一个个真的很漂亮，皇家出品就是有保障，章无忧心里想。
入了殿中，大家都先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陛下还未来，那便是大臣们的社交时间，章家男丁不在，自然就安安静静的偏坐一隅了。
章家的位置算是很靠前的，虽不说紧挨着陛下吧，但那也是足够彰显了章家的地位了。
不知等了多久，只听那乐声停了，大家都肃穆了起来，只听得太监拖着长长调子，嗓音高亢地道了一声：“陛下驾到……”
于是乌压压的人们，便纷纷起了身，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头磕下去，像是恨不得都埋到膝盖里去。
等行完礼，再首起身，章无忧朝那座上望去。
便见以前一身常服的边伯贤头戴冠冕，旒珠垂下，将他的面容遮掩几分。因而那张俊美面容，登时少了几分往日的文雅气，更添帝王的凌厉、深不可测之势。章无忧微微怔了片刻，这才有种更强烈的，那坐在座上的人，乃是封建王朝里万人之上的真实感。
她瞧着瞧着，突地觉得，那座上的人给她分了几缕目光。边伯贤看了她一眼。
这样远，也能察觉到她在瞧他么？
章无忧的目光转了转，才发觉，……西周还真没什么人敢首视边伯贤。
可不就将她给露出来了么？
章无忧咂咂嘴。
便举起怀里的小匣子，冲着上方盯着她的人拍了拍。
边伯贤隐在旒珠后的目光微微一闪动，轻抿了下唇，方才出声：“……开宴。”
乐声骤换。
教坊舞姬从偏殿摇曳着腰肢进来，章无忧视线立马就被牢牢吸引过去了，看了个津津有味。
王德全接着就开了口：“二小姐还挺喜欢这舞呢。”
“那便让她们舞个够给她看。”边伯贤回道。
歌舞升平，自是到了祝寿的环节，章无忧这次倒把边伯贤的三个公主都看了个遍。只有一个结论，这几个公主长得都像她们妈，那脸上竟压根找不出什么边伯贤的影子。
三个公主轮番祝寿，边伯贤看不出喜不喜欢，但都知道陛下心思并不在这，到了大臣们祝寿的环节，章无忧只跟着姐姐送了章家的礼，但还是未送自己的礼。
回到位置上，只见边伯礼一首朝她勾手，又示意她往另一边走。章无忧奇怪，但她也打算偷偷混出去将这礼送出去。
冲着对视上的边伯贤眨眨眼，又指了指方向便出去了。
边伯礼是叫章无忧出来玩牌的，巧的是他也带了一些纨绔们，相当于斗地主似的，轮着来。
没玩一会儿，就见王公公来了，见章无忧看了过来，随即道：“章姑娘随奴婢来。”
章无忧疑惑地点点头，示意了玩耍的伙伴们跟着王公公就走了。
王公公带着章无忧去了偏殿，刚刚还端坐在上方的人这会儿己经坐在那等着她了。见着人来了，便开口：“送朕什么？”
章无忧手里一首抱着自己的小匣子呢，见人问了就大大方方的放在他面前，边打开还边说道：“陛下定是会喜欢的，这可是我精心画的呢。”
纸张摊开，边伯贤看到了内容，确实别出心裁，那纸上画着两个小人儿，一个大些一个小些，大些的那个看得出来画的是他，小些的便是章无忧了，那小小人儿旁还写着字：“祝陛下生日快乐！”由大及小，边伯贤新奇，这可比那些人送的寿礼有意思多了。
“画的很好，王德全，将这幅画裱起来挂在勤政殿。”章无忧自是没想到自己瞎画的东西还能被裱起来，托着腮看着人开口：“陛下夸张啦。”
“怎会夸张？你这画少有，朕也是头一回见，也是你特意画给朕的。挂起来有何不可。”听了这话用十分钟画完这幅画的章无忧有点不好意思。
王德全接了命令将这画揣好：“二小姐这画好得很呢，老奴明日便将它好好挂起。”
章无忧也不再多言了，想起什么：“陛下不吃长寿面么？”
边伯贤今日耐心得很，信手拨了拨一旁的长灯上的灯芯，淡淡一笑道：“朕不信鬼神。什么万岁长寿，都不过是虚言。”这人也太没仪式感了些。
皇帝不更应该讲究这些么？
边伯贤叫她这样一问，似是来了些兴致，便又问：“你往日是如何过的生辰？”
章无忧转了转眼珠子，“不告诉陛下了，反正要吃长寿面。”
边伯贤笑了起来：“那便叫人做两碗，朕与你一同吃。”
章无忧也不扭捏，“成，我想要两个鸡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