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故剑逢春

沈辞桉的指尖拂过案头青瓷瓶中的木槿，花瓣上的晨露折射出细碎银光。徐折槿推门而入时，正撞见他褪下玄铁护腕，手臂狰狞的旧疤在烛光下蜿蜒如蛇——那疤痕边缘隐约可见焦黑的"苏"字烙印。

"殿下这伤..."徐折槿手中的药碗微微倾斜。

沈辞桉迅速拉下衣袖，却带落枕边半块桃木符。徐折槿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她周岁时外祖母亲手雕刻的平安符，当年她偷偷塞给那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厮！

"阿辞哥哥？"她声音发颤，"那年腊月初八，柴房窗外放的糖糕..."

"是桂花馅的，裹着油纸包。"沈辞桉猛地转身，眼中坚冰寸寸碎裂，"你怎么知道..."

徐折槿从颈间扯出红绳系着的半块木符，与他手中的严丝合缝，“阿辞哥哥，我是小阿棠啊！”沈辞桉掌心旧疤突然灼痛，恍惚又见十岁的小阿棠踮脚往他破衣兜里塞馒头："阿辞哥哥别怕，我让外祖父接你去药庐养伤。"

窗外忽起劲风，沈辞桉揽住徐折槿旋身避开三支毒镖。紫苏踹门而入："叶知秋带着西梁死士围了王府！"

血色浸透沈辞桉的玄色劲装，他单手抱着徐折槿在密林中疾驰。身后追兵的箭矢擦过耳际，徐折槿摸到他后背濡湿一片——方才替她挡的那箭，竟淬着幽蓝剧毒！

"放我下来！"她咬破指尖按在他唇间，"苏家血脉可暂缓百毒..."

沈辞桉却将她箍得更紧："十三岁那年没护住阿棠，今日便是死也要..."话音未落，两人己被逼至断崖。叶知秋的狞笑自后方传来："奕王殿下好生痴情，不如陪这丫头做对鬼鸳鸯？"

崖风卷起徐折槿的裙裾，她忽然摸到沈辞桉腰间硬物——是母亲留下的鎏金铃！电光石火间，她摇响金铃，清脆铃声里竟夹杂着西梁秘语。追兵阵型大乱，沈辞桉趁机抱着她纵身跃下悬崖。

剧痛袭来时，徐折槿感觉有温热液体滴在脸上。沈辞桉用身体垫在她身下，肩头贯穿的断木染得猩红。他染血的手指拂过她发间木槿："阿棠及笄那年...我躲在送嫁队伍里..."

"那支刻着木槿的银簪..."徐折槿哽咽着扯破裙摆为他包扎，"是你送的？"

山洞篝火噼啪作响，沈辞桉苍白的脸映着火光。徐折槿将他枕在膝头，指尖抚过那道横贯眉骨的旧疤——正是当年为护她被叶氏派来江南杀她的刺客所伤。

"参军第三年，我在西梁细作身上见到这个。"沈辞桉颤抖着展开染血的绢帕，上面用眉笔描着叶知秋与徐霆骁密谈的画像，"他们要在你周岁宴上种蛊..."

徐折槿突然扯开他衣襟，心口陈年箭伤旁刺着朵木槿："这是？"

"每杀一个仇人，便刺一瓣。"沈辞桉握住她贴在心口的手，"如今最后一瓣将开，我..."他突然剧烈咳嗽，毒血溅在石壁盛开的野木槿上。

洞外传来整齐脚步声，二十灰衣人执火把跪地："苏家影卫来迟！"为首老者举起半枚虎符："家主令，见鎏金铃如见苏氏！"

徐折槿望着昏迷的沈辞桉，将他贴身藏着的桃木符按在虎符凹槽中。机关轻响，兵符内层掉出泛黄信笺——竟是沈辞桉每年埋在苏府桃树下的生辰贺词，最新一张写着："愿以性命换小姐，岁岁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