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猎场惊变

暮色染红猎场围栏时，徐折槿正将最后一支银箭插入箭囊。沈辞桉站在帐外，望着她束紧腕带的动作，恍惚又见十二岁那年，苏府海棠树下踮脚拉弓的小女孩。

"明日跟紧我。"他突然握住她系腰封的手，指腹擦过她腰间鎏金铃，"叶知秋的弓弩手最擅长声东击西。"

徐折槿指尖微颤，铃铛在暮色中泛起幽光："这铃铛...是母亲临终前塞在我的襁褓中，离开江南时奶娘给我的。"她忽然解开颈间红绳，"那夜产房外，有人用西梁语说'等蛊种活了就动手'。"

沈辞桉瞳孔骤缩。鎏金铃内侧刻着的密纹，与他当年在西梁大营缴获的控蛊法器如出一辙。夜风掠过林梢，他突然将她拉入怀中："明日无论发生什么，别离开我三步之外。"

远处传来巡夜侍卫的脚步声，徐折槿的鼻尖抵在他心口旧疤处。血腥记忆翻涌而来——十岁那年柴房外，少年阿辞用身体挡住叶氏派来刺客的刀剑，后背绽开的血肉里混着海棠花瓣。

"那年你离开苏府后..."她声音闷在他衣襟里，"我害怕你出什么意外，求了外祖父三天让他去派人寻你。"

沈辞桉的下巴轻蹭她发顶，喉结滚动："参军第一年，我混进西梁商队，在货舱找到记载噬心蛊的羊皮卷。"他解开护腕，露出腕间狰狞烙印，"这疤不是奴隶印，是故意烫毁的苏家暗记——叶知秋认得这个。"

徐折槿忽然仰头，月光漏进她含泪的杏眼："所以这些年你从不和人提起你的身世？"她指尖轻轻缠绕他的发丝，"连我都..."

未尽的话语淹没在突如其来的吻中。沈辞桉的唇瓣带着夜晚的凉意，却比想象中柔软。远处惊起的夜枭扑棱棱飞过，他颤抖的手掌贴在她后颈，像捧着一触即碎的琉璃。

"从你周岁宴那日，我偷藏了你的虎头鞋开始..."他在她唇间呢喃，二十年隐忍化作灼热呼吸，"这颗心就再没属于过自己。"

晨雾未散，号角己响彻猎场。沈辞桉玄色骑装外罩银甲，将徐折槿护在身侧。太子策马行至御前，接过内侍呈上的金弓："今日头彩，当属奕王与徐小姐这对璧人。"

叶知秋在群臣中冷笑，手中马鞭轻点腰间玉佩——这是动手的暗号。徐折槿敏锐捕捉到这个动作，鎏金铃在袖中轻震三下，潜伏在树冠中的苏家影卫立即绷紧弓弦。

"陛下请看！"沈辞桉突然扬鞭指向迷雾谷，"那边似有白鹿踪迹。"

御驾转向的瞬间，破空声乍起。二十支淬毒弩箭首奔太子面门，沈辞桉旋身掷出披风，金线绣的云纹搅碎箭雨。徐折槿趁机吹响玉笛，清越笛声穿透林海，惊起无数灰衣人自地底钻出。

"护驾！"太子拔剑斩落流矢，左肩却被冷箭擦过。鲜血染红明黄衣袍时，徐折槿终于看清刺客首领的脸——竟与叶知秋有七分相似！"是替身！"徐折槿厉声喝道，"真身要逃！"

沈辞桉的剑锋己至假叶知秋咽喉，那人却突然咧嘴一笑，咬碎毒囊。黑血喷溅的刹那，迷雾谷深处传来马蹄疾驰声。真正的叶知秋扮作侍卫模样，正趁乱冲向猎场西侧的密道。

"追！"沈辞桉揽住徐折槿跃上惊鸿，白马如电光般窜出。箭矢擦着耳际飞过，他在颠簸中摸到她腰间香囊——那里藏着能指认叶知秋通敌的血书。

密道石门轰然闭合的巨响中，太子突然闷哼倒地。徐折槿回头望去，只见他捂着腹部的手指间渗出紫黑血液——方才那箭竟淬着西梁皇室独有的"七日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