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树灰烬在星墟风中盘旋,凝成七尺碑影。碑面浮凸的并非文字,而是三百道指痕——历代守柱人临终前用骨血刻下的忏悔。洛楚汐的星纹触及碑面时,那些指痕突然渗出血露,露珠里沉浮着初代祭坛的真相:孕妇剜出自己心脏,将双生子浸泡在星髓里。
"原来我们生来就是容器..."欧阳劫的青铜脉缠住碑体。脉管里奔涌的三百残魂突然暴动,在他皮肤表面顶出人面凸痕。最清晰的那张脸嘶吼着:"玉锁胎发是钥匙!"
洛楚汐腕骨剧痛。玉锁裂缝中钻出的两缕胎发,正如活蛇般钻进她血脉。发丝所过之处,星纹逆向生长成青铜脉,而欧阳劫的青铜脉却退化成星砂质地——他们的命格正在置换回初生状态。
星核残骸突然胎动。往生殿主湮灭处升起的光团裂成两半,较小那枚裹住洛楚汐的左手,较大那枚吞噬欧阳劫的右臂。两人被光团拽向彼此,接触的刹那,烬碑轰然炸裂,迸射的碎片在空中拼成完整的桂叶诗。
"门生启心焚——!"三百残魂在欧阳劫喉间齐诵。他的声波震碎光团,星核碎片如暴雨倾盆。每粒碎片都映着未来预兆的倒影:这次是欧阳劫将青铜剪刺入洛楚汐胸膛,而她心口绽开的不是血花,是星砂凝成的桂树幼苗。
洛楚汐的胎发己游至心脉。她突然抓住欧阳劫正在星砂化的右手,按向自己左胸:"焚心不是自戕..."星纹与胎记交叠处,玉锁残片从皮肉刺出,"是熔铸新器!"
锁片灼穿两人胸膛。当星核碎片触及热血,竟熔化成青铜与星砂的合金溶液。溶液自动浇灌桂叶诗文字,诗句如活蛇般缠绕住往生殿主残留的魂渣。在魂渣凄厉的诅咒中,所有文字重组为"止"字。
星墟死寂。悬浮的"止"字突然坍缩成玉锁形状,锁孔滴落初生儿的血。血珠坠地处,烬碑的粉尘重聚,这次碑文明晰如镜:
"祭非天谕,乃人心孽"
碑底浮现初代孕妇的掌印。洛楚汐的星纹自动贴合掌印,碑文突然流淌出金色乳液。她触碰乳液的瞬间,婴儿时期的记忆洪流冲垮镜痕封印——产婆剪断脐带时,产妇用最后力气调换了襁褓,而窗外伫立的青铜雕像,额间睁着万星之母的竖瞳。
"古神族...早灭绝了..."欧阳劫的青铜脉彻底蜕变为星砂脉管。三百残魂从毛孔溢出,在碑前凝成守柱人集体虚影,"往生殿主是初代孕妇的怨念所化..."
虚影突然扑向玉锁。当最后缕残魂没入锁孔,玉锁迸发七彩虹光。光中升起真正的初生儿啼哭,那声音洗涤星墟,青铜雨逆升成云,云隙间降下清澈的时雨。
雨滴触及洛楚汐的眉心,星纹绽放成桂冠。欧阳劫的胎记则化作星砂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两人对视时,脚下的大地开始萌发真实的麦苗。
"轮回止息了?"洛楚汐轻触新生麦苗。
欧阳劫望向雨霁的天空:"不,是因果终于归位。"
麦浪深处,二十年前的洛楚汐身影渐渐淡去。她腕间的银铃坠地,铃身碎裂处,爬出一株双生麦穗——穗尖挂着沾露的玉锁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