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久别
半晌后，被子里传出一声，“不去。”
泠泠嘻嘻一笑，望着鼓鼓的被子，自身后拿出一个扎满孔的小盒子，将盒盖打开。而后一把掀开了赵颜的被子，只着中衣的赵颜，刚想发怒，当他看到泠泠手中盒子中那毛绒绒的一团，火气瞬间消弭于无形。
泠泠示意他接过，“就知道你不会去，所以我给你带过来了。”
赵颜满心欢喜地接过小盒子，摸了摸小鸡的头。
泠泠道：“你可以把手伸进去，离它近一些……”
赵颜依言将手伸了进去，小鸡以为他手中有食物，忙不迭地向他手指上啄，赵颜欣喜地望着泠泠，“痒痒的……”
云昭望着泠泠，意有所指道：“泠泠……”
泠泠看了她一眼立即会意，从赵颜手中夺过盒子，“你先把药喝了。”
赵颜连连答应，下床将桌上的药一饮而尽，重新回到床上，去逗弄盒子里的小鸡。
泠泠突然打开他的手，郑重地告诉他，“千万不能摸小鸡脖子里那个圆鼓鼓的东西，那是素袋，你要摸到小鸡就会死的……”
“哦，我记下了。”
云昭望着玩得不亦乐乎的他们，笑了笑，转身离去。
她一出门，便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穆衍真，从云昭的角度，只能看到穆衍真挺直的脊背，微微仰着首，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昭下了步梯，缓缓走到他身侧，“在想什么呢？”
穆衍真缓缓侧首，望向云昭，“在想姜离下一个会杀谁。”
云昭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不远处的房间内突然传来泠泠银铃般的笑声，还伴随着赵颜的笑声。
云昭微微侧首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顿了片刻，复又望向穆衍真，只见他神色如常，似笑非笑地望着云昭，“小萦姑娘，刚才想说什么？”
云昭不紧不慢道：“自然是从她最不看重的人开始动手，这样才能达到折磨她最看重的人的目的。”
穆衍真嘴角微微，“那谁是她最不看重的人呢？”
“你说呢？”云昭笑了笑，“老婆婆和老伯，她若想杀他们，早就动手了。剩下的我们四人，要么与她有血海深仇，要么曾经遭受过她多次的刺杀，要么是倾慕她多年，并且多次见她得以全身而退的人……”
穆衍真佯装不知道：“原来姑娘说的是在下啊。”
云昭望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云昭回首望过去。
赵颜的房门打开了，泠泠先一步跳出了房门，赵颜捧着装小鸡的盒子，紧随其后。
泠泠走近他们笑道：“我们去把小鸡还回去。”
云昭笑着点点头，穆衍真神色如常地望着他们，眸中笑意不减。
夕阳西下，将他们走到院子里的身影拉得很长。
直到他们笑闹着走远，穆衍真才望着他们身影消失的方向，喃喃道：“我们要坐以待毙吗？”
云昭微微笑道：“你说呢？”
“瓮中瓮。”穆衍真微微侧首望向云昭，夕阳沉尽他的眸子中，泛起温煦的暖光，“她想玩儿瓮中捉鳖，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有腹案？”
穆衍真缓缓从云昭身上移开目光，望向稀薄的暮色，嘴角微微，“没有。”
云昭干笑着从他身上移开目光，自桌上缓缓拿起了自己刚刚放下的赵颜用过的药碗，看向了穆衍真的后脑勺，当眼角余光扫到他坐在轮椅上的双腿时，又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放下。
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天，没想到到了晚上，天际暗沉沉的，连星星都看不到。
云昭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望着远处的天际，不时有夜风拂动她额前的碎发。难得的静夜，她想了很多事，也想了很多人，她怔怔地望着远方黑漆漆的一片，眸色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四周很静，静得云昭再小声也显得喧嚣。
“你在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泠泠的声音。
云昭回过首，发现泠泠一边吃着竹签串着的什么东西，一边走近她。
“你吃的什么？”云昭问道。
泠泠热情道：“我自己做的棉花糖，刚给了赵颜一个，你要吃吗？我去给你拿。”
云昭看了看泠泠手中那团东西，摇了摇头，她还没见过黑色的棉花糖。
被拒绝的泠泠，嘟囔道：“赵颜说可好吃了……”
云昭望着泠泠，喃喃道：“泠泠，你有多久没有和你家相公单独说过话了？”
泠泠咬糖的动作一时顿住，她看了云昭一眼，愣了半晌，忙道：“他应该吃完了，我再给他拿一个。”话音刚落，便起身离去。
云昭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泠泠离去的背影，而后缓缓收回了目光。
夜半时分，云昭的房内响起了轮椅转动之声，正在睡梦中的云昭豁然睁开双眼，正对上穆衍真那双黑得发亮的眸子。
“你怎会在这里？”云昭靠坐在床头，她没有听到穆衍真的回答，刚想再次发问，突然发现泠泠不见了。
“泠泠去哪里了？”云昭奇道。
穆衍真微微仰首，似笑非笑道：“她在我们房间，和赵颜一起……”
云昭有些不敢相信，她迟疑地望着他，问道：“那你来这里……”
穆衍真的嘴角微微，他的眸中满是笑意，还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他意味深长道：“你说呢？”
云昭轻笑出声，望着他，眸中满是挑衅，“你以为我会怕？”
话音刚落她便站起身，谁知头不小心重重撞到了床顶，她倒吸了口凉气。
云昭自梦中疼醒时，慌忙看向自己身侧，发现是熟睡的泠泠，这才略略安心。原来她翻身时，头不小心磕到了床头，这才疼醒了。
她缓缓起身，靠在床头，看向窗子，仍如黑井一般，习习凉风自大开的窗台窜入。她明明记得睡觉前关好了窗子。她这才看清立在窗子下的那道依稀的人影轮廓，人影动了动，好似转向她，“好久不见，云昭姑娘。”
“你是……”云昭不敢置信，“姜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