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卧北王
第159章 卧北王
事情一点点超脱她的认知，某些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开始发生，父亲没有死、也不是北辰渊动的手，那么到底是谁在这背后操控一切……
她并非是意志软弱的人，但这一切发生在眼前，让她欣喜若狂之余，又有着无尽的忧虑。
王香漪深呼一口，看向北辰渊，却只对上了一双同样疑惑不解的凤眸。
从一开始的敌意，到震惊，再到不知所措，北辰渊觉得在面对自己的身世时，都没有这么茫然过。
王献觉得眼前的摄政王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仿佛一下子从深沉冷傲的神坛之上跌了下来，变成一个稚嫩的少年一般。
他忍不住眯了眯眼，幽暗的眸光之中深藏着一抹打量之意。
王献正想和北辰渊多说几句话，暗中试探一番，不想变故恒生，书房门口处，林七领着身着暗银色盔甲的士兵一路赶来，两个人脸上都是肃穆，脚下如有千金重一般。
士兵立即跪在地上，凌乱的发丝在耳鬓飞扬，高声禀告：“王爷，姚大人让小人来报，斥候探查回城，北雁军队已拔营启程，一路向南，直逼遂远城！”
北雁人在城外六十里处驻扎四天，终于开始准备攻城了！
北辰渊站起身来，身后的椅子发出一道不合时宜的“吱嘎”声，惊醒了所有人的沉思，双眸看向桌案上的沙盘，眼神满是凝重。
却见王献陡然起身，对着北辰渊作揖，苍老的嗓音沙哑着说道：“王爷，事到如今已经拖不得了，草民恳请上前线，与北雁将领和谈。”
他说的是‘和谈’而非‘议和’。
规劝、利诱、游说对方，而非是割地、赔款、送粮等等令人不耻的协议。
“爹……”王香漪轻轻地唤了一声，便将余下的话音吞了回去，侧过头不再吱声。
实则她的心如一团乱麻，指尖控制不住地攥紧，深深地陷入掌心的皮肤之中。
虽战争素有‘双方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但雁人弑杀成性，茹毛饮血，跟他们讲规矩，他们听吗？
这么多年未见，才刚重逢，父亲都还知道他有外孙、外孙女，难道就又要开始提心吊胆？
王香漪不禁心惊胆颤，虽然不赞同，但也深知王献说一不二的性子。
北辰渊看着王香漪惊慌的神色，心中犹如被刺穿一般的疼痛、憋闷，他并不想看着东家担惊受怕，更何况若要和谈自己都可以上，何必一定要东家的父亲……
似乎是看穿了他们的心思，王献不动分毫，眼神坚定，再次规劝道：“请王爷准许草民前往，王爷应该明白，遂远城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唯有拖延住北雁军队，才能争取到一线生机，至少也要将城中百姓迁出。”
“草民多年前在理藩院，曾与北雁军的主帅乌弥有所接触，雁人荒淫无度，那乌弥的生父虽是北雁人，但母亲却是云启人，乌弥自诩儒将，即便是决意进攻，也会容许草民开一开条件。”
说是开条件和谈，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遂远城于雁人来说，就像是到嘴边的肉，岂会轻易松口？
北辰渊薄唇轻抿，有些意动，但还是在犹豫，王献见此，直接朗声说道：“请王爷许草民前往，整个遂远城中，若论对乌弥的了解，无人能胜过草民！”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个道理摄政王一清二楚。
乌弥的生父乃是北雁王的胞弟，母亲则是曾经战争中被掳走的云启女子，俘虏的身份在北雁相当于低贱的奴隶。
雁人眼中没有嫡庶之分，只有强者与弱者，贵族与奴隶，北雁王除了王后所出的王子，其余子嗣是没有名分的，统称为“奴隶”。
乌弥也是如此，自幼便被称为奴隶。
一个奴隶能爬上大将军的位置，可见其并非是只有蛮力不动脑子的人。
王献在理藩院任职多年，与无数使臣打过交道，虽然知道此番‘和谈’注定无法成功，但拖上一两天时间，他还是有把握的。
北辰渊眼底最后一抹迟疑也消散了，终于咬了咬牙，起身对其恭敬地抱拳，表示敬意开口道：“王、先生一路小心。”
事不宜迟，是半点也拖延不得。在北辰渊的一再要求下，王献带着几个暗卫出了城，向北方霞山而去，那里正是北雁军队的驻扎地。
直到一行人走远，北辰渊才神色莫名地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交给林七吩咐道：“立即让人赶往羽州，将信亲自交给羽州卧北王。”
这两天时间是东家的父亲争取来的，不能再寄希望于遥遥无期的朝廷军了，有王献的手书，只盼着羽州那位卧北王肯出兵相助。
距离王献离城已经到了第四日，整个遂远城上下都在担惊受怕之中度过。
城中三万百姓已经全部迁出遂远城，向南方和宇诚、历城逃难。
粮食已经见了底，在这么下去，就算北雁军队没有攻城而入，只怕他们也要困死在遂远城内。
直到十二月初九，自东南方向有大军行动，大军抵达历城，左祁胜吓的赶紧派亲信禀报北辰渊，查明是羽州前来的援兵之后，才敢放行。
“羽州卫！”姚廷猛地站起身来，一双锋利的眼眸迸射出兴奋的光彩，差点没站起来手舞足蹈。
徽州城守军守遂远城将近一月，不见朝廷军一点影子，没想到却把羽州卫盼来了。
羽州临海，羽州卫和内陆各州卫所不同，大多为水师，但有总比没有强啊！
北辰渊听着林七讲着羽州卫的事情，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
王先生临走时亲自将信件交给了他，并嘱咐呈给羽州，那位卧北王大概会前来解遂远城的困局，没想到对方真的来了。
卧北王北辰谣，是先帝的皇帝，按辈分北辰渊还得称呼他一声皇叔。
北辰谣在先帝时期，虽未参与夺嫡，但他母族势大，因此在先帝登基以后，他便得了羽州云和郡、上燕郡、泮海郡三郡为封地，羽州气候适中，既临海又临山，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