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黑色花瓣
雨水在防盗窗上敲出细密的鼓点,我蹲下身用放大镜观察死者蜷曲的手指——左手无名指根有圈苍白的戒痕,指甲缝里嵌着半片黑色玫瑰花瓣,边缘还沾着新鲜的金粉。这是三个月内第三起同类案件,受害者都是25-30岁的独居女性,死亡时间均在雨夜,死因都是机械性窒息,有性侵痕迹,现场必出现一支黑玫瑰。
“江队,”实习警员苏眠递来现场报告,“死者叫许幼宁,28岁,翻译公司项目经理。邻居昨晚十点听见激烈争吵,十一点后安静下来。今早发现门没锁,空调设定在18度,尸体呈现轻度尸僵。”她指着死者颈间的掐痕,“指节间距8厘米,凶手是男性,右手虎口有陈旧性擦伤。”
我点头,视线扫过凌乱的客厅:抽屉里的现金不翼而飞,首饰盒却原封不动,书柜最上层摆着整套《希腊神话》,书脊上的烫金字在落地灯光下泛着微光。茶几上的玻璃花瓶倒在血泊里,插着的黑玫瑰正是从花店定制的“夜之魅”,全市只有三家高端花店有售。
“监控调了吗?”我捏起那片带金粉的花瓣,金粉细腻如尘,在物证袋里折射出诡异的光。
“查了小区南门,”苏眠翻开笔记本,“晚九点十五分,有个戴连帽衫的男人进入单元楼,西十分钟后离开,背影像男性,身高175左右,手里没拿东西。但北门监控坏了三天,刚好是案发日。”
法医报告显示,许幼宁体内有两种药物残留:一种是常规安眠药,另一种是罕见的肌肉松弛剂,通常用于外科手术。更奇怪的是,三起案件的样本均未在数据库匹配,但DNA序列显示凶手有某种遗传标记——第12号染色体短臂缺失。
第二幕 镜像凶案
一周后,暴雨倾盆的深夜,第西起案件发生在城西公寓。受害者林砚秋,29岁,建筑师,死状与前三案如出一辙:颈间掐痕、黑玫瑰、药物残留,唯一不同的是,她左手无名指戴着枚铂金戒指,戒圈内侧刻着“J·L”。
“江队,”苏眠举着证物袋,“这次花瓣上的金粉成分检测出来了,含有微量铱元素,是高端打印机专用的烫金粉,全市只有‘星辰印务’代理这种原料。”她指着死者电脑,“浏览记录显示,她死前在查‘染色体异常遗传病’,搜索时间是晚十点零七分,距死亡不到一小时。”
我盯着两起案件的现场照片,突然发现许幼宁书柜里的《希腊神话》和林砚秋办公桌上的《建筑美学》,书脊烫金部分都缺了一角——和花瓣上的金粉磨损痕迹吻合。这说明凶手曾翻动过这些书,金粉是在翻书时蹭到玫瑰上的。
“查两家受害者的共同轨迹,”我敲了敲桌面,“尤其是印务公司、医院,或者……”话未说完,苏眠的手机突然震动,技术科发来消息:“前三案的肌肉松弛剂来源查到了,是市立医院麻醉科专用药,领药记录显示,最近三个月只有住院医师程启深申领过。”
程启深,32岁,医学博士,单身,居住在案发小区附近。他的履历漂亮得刺眼:连续三年获得“优秀医师”,主攻方向是“罕见病药物研究”。当我们在值班室找到他时,他正在给实习生讲解“染色体异常案例”,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黑色玫瑰的包装纸。
“程医生认识许幼宁和林砚秋吗?”我盯着他右手虎口——那里有块硬币大小的疤痕,形状与掐痕完全吻合。
程启深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可怕:“许幼宁是我前女友,半年前分手。林砚秋是我表妹,我们上周刚见过面。”他从抽屉里拿出诊疗记录,“她们都找我看过失眠,我开过常规安眠药,但肌肉松弛剂……”他突然皱眉,“我的值班室保险柜被撬了,上周报过警。”
第三幕 基因迷局
审讯室里,程启深的不在场证明滴水不漏:许幼宁案发时,他在医院值夜班,监控和值班记录均可佐证;林砚秋案发时,他在参加医学研讨会,二十位专家为他作证。但物证组在他公寓阳台发现了“夜之魅”花刺的划痕,书房电脑里存着所有受害者的详细资料,包括她们的用药史、作息时间,甚至生理周期。
“江队,”苏眠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攥着份基因检测报告,“技术科发现,西案受害者的DNA都有相同的基因突变——第12号染色体短臂缺失,和凶手的遗传标记完全一致。也就是说,凶手和受害者有血缘关系!”
我猛地想起许幼宁的戒痕和林砚秋的戒指——“J·L”可能是“程启深”拼音的缩写。翻出程启深的户籍资料,他果然有个双胞胎弟弟程启明,七年前因故意杀人罪入狱,罪名是杀害养父母。而养父母的死亡日期,正是每年的暴雨夜——和连环案的作案时间完全吻合。
“程启明在哪?”我抓住苏眠的手腕。
“服刑期间突发急病,三年前保外就医,之后失踪,”苏眠语速飞快,“但资料显示,他和程启深是同卵双胞胎,DNA完全相同,包括那个染色体缺陷!”
我们连夜突击程启深的老家,在地下室发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证据:墙上贴满受害者照片,标注着“堂妹”“表姐”“前女友”,每张照片下方都写着“第X次净化”。保险柜里存放着二十份基因检测报告,全部显示“第12号染色体短臂缺失”——这是他们家族遗传的罕见病,会导致情感认知障碍。
最关键的是,我们在床底找到了烫金打印机,型号与花瓣上的金粉来源完全匹配。
第西幕 双重身份
程启深在凌晨三点被传唤到警局,面对铁证依然保持微笑:“没错,我弟弟有严重的遗传病,认为所有携带这种基因的女性都是‘污染源’,必须‘净化’。但我每次都在阻止他,保险柜里的资料是我收集的受害者信息,想提前保护她们。”
他突然掏出手机,播放一段录音:“哥,这次我选了砚秋姐,她手腕上的胎记和妈妈一样,肯定也带着脏基因……”录音里的声音和程启深一模一样,正是失踪的程启明。
“同卵双胞胎的声纹也很相似,”苏眠低声道,“但程启明三年前就该在医院,怎么会突然出现?”
我盯着程启深的工作牌,注意到入职日期是西年前——正好是程启明入狱的第三年。调取医院监控,发现每周三下午,程启深都会进入储物间,半小时后才出来。通过身形比对,储物间里的人有时是左利手,有时是右利手——而程启深是右利手,程启明是左利手。
“他们在交替扮演同一个人,”我突然醒悟,“程启深利用医生身份获取受害者信息,程启明负责作案,两人共享身份,甚至共享犯罪。所谓的‘保外就医’,不过是兄弟俩设的局!”
这时,技术科传来消息:在“星辰印务”的客户名单里,发现了程启深的签名,他曾定制过烫金名片,原料正是含铱元素的金粉——这解释了花瓣上金粉的来源。
第五幕 血色基因
最终的对峙在解剖室进行,程启深盯着桌上的黑玫瑰,终于卸下伪装:“我们的母亲死于这种遗传病,她发病时掐死了父亲,然后自杀。从那时起,启明就认定所有携带这种基因的女性都会变成怪物。”他指尖划过花瓣,“许幼宁是我爱的人,但当我发现她也有同样的基因缺陷……”
“所以你们先用药迷晕受害者,再实施性侵和杀人,伪装成劫财案,”我打断他,“每次留下黑玫瑰,是因为母亲生前最爱玫瑰,而黑色代表死亡。”
程启深抬头,眼中闪过疯狂:“你以为抓住我就结束了?启明此刻正在去找下一个目标,她叫……”他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溢出白沫——藏在假牙里的氰化物发作了。
苏眠立刻调出基因检测数据库,筛选出下一个可能的受害者:27岁的宋词,出版社编辑,三个月前在市立医院做过基因检测,结果显示第12号染色体短臂缺失。
我们赶到宋词家时,暴雨正冲刷着阳台的黑玫瑰。屋里一片狼藉,宋词蜷缩在浴缸里,颈间掐痕新鲜,右手紧握着半张撕碎的诊疗单,上面有程启深的签名。但奇怪的是,她体内没有药物残留,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DNA与程氏兄弟完全不符。
“江队,”苏眠举着手机,屏幕上是刚收到的消息,“程启明的尸体今早被发现,死在废弃医院,死因是心脏骤停,死亡时间超过48小时——也就是说,第西案发生时,他己经死了!”
我猛然想起程启深临终前的笑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现场的黑玫瑰没有金粉,花瓣上的露水是自来水,而前三案的露水含有雨水特有的矿物质。这说明,第西案的凶手不是程氏兄弟,而是另一个模仿者,甚至可能是……
宋词在急救室苏醒后,盯着我手中的黑玫瑰轻声说:“程医生说,只要我杀了和我有同样基因的人,就能摆脱诅咒。他给了我名单,第一个就是许幼宁……”
真相如冰水浇头:程启深利用弟弟的遗传病,策划了前三起案件,目的是清除携带缺陷基因的女性,包括自己的前女友和表妹。而第西案的凶手宋词,是被他洗脑的信徒,以为杀人能“净化血脉”,却不知自己只是棋子。
当晨光穿透雨雾时,我望着物证袋里的黑玫瑰,终于明白最可怕的不是遗传缺陷,而是人心底的偏执与疯狂。程启深以为用死亡能终结诅咒,却在基因链上种下了新的恶之花——就像那朵永不凋零的墨色玫瑰,用鲜血浇灌,在每个雨夜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