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蝶影刀光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结成冰碴，柳如烟攥着染血的手术刀后退至器械台，不锈钢台面硌得后腰生疼。七八个白大褂呈扇形逼过来，领头的中年男人袖口金丝绣着西医协会的十字徽章，他手里攥着半片撕裂的手术服布料，指尖还沾着她肩颈的血痕。

"柳主任好大的架子，"男人冷笑时，后槽牙的金牙套闪过冷光，"华夏西医协会的例行审查，你居然敢锁门拒绝？"

器械盘在身后哗啦翻倒，镊子剪刀滚落一地。柳如烟的指尖在腰间摸索，那里藏着叶轩送她的蝴蝶形手术刀——三个月前他在德国黑森林猎场用这把刀剖过鹿骨，刀柄内侧还刻着德文"vergessen"（遗忘）。可此刻她触到的只有一片湿热，刚才推搡中伤口又裂开了。

"审查该去医务处，"她舔了舔唇角的血，故意把尾音拖得发颤，"还是说，王会长想亲自检查我的隆胸切口？"

哄笑声里有人往前踉跄半步，柳如烟趁机踢翻脚边的托盘。在金属碰撞声中她摸到了熟悉的檀木香气——是叶轩的白大褂，带着晨间消毒碗柜的温热。抬眼时，男人正单手抄着手术刀柄倚在门框，金丝眼镜后的瞳孔映着走廊廊灯，像淬了冰的手术刀。

"叶医生，你这是妨碍公务！"王会长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信不信我现在就——"

"就什么？"叶轩的手术刀突然出鞘，寒光掠过众人咽喉时带起一阵风。柳如烟看见他左手无名指上的蝴蝶玉佩轻颤，那是他们在滇南古镇淘到的老银器，此刻正与手术室顶的无影灯同步明灭。下一秒，刀刃己经割开王会长的白大褂，纽扣崩飞的声音里，男人肚皮上狰狞的缝合疤痕暴露无遗。

"阑尾切口开在左下腹，"叶轩用刀柄挑起对方的下巴，"王会长这堂解剖课，该给医学院新生当反例教材。"他忽然侧头看向柳如烟，镜片后的眸光微暖，"如烟姐，需要我帮你演示正确的持刀姿势吗？"

她忽然笑出声，趁势踉跄着扑进他怀里。指尖勾住他白大褂第二颗纽扣时，她听见他胸腔里传来极轻的心跳，像蝴蝶振翅。"弟弟来得正好，"她故意在他耳边吹气，任由松散的手术帽滑落，露出耳后蝴蝶纹身的尾端，"他们说我用中医针灸辅助心脏搭桥是违规操作。"

叶轩的眸光骤然冷下来。柳如烟感觉到他指尖抚过自己后颈，在触到纹身边缘那道淡粉色血印时，男人的呼吸突然急促——那血印的形状，分明是个"楚"字的起笔。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维护医师尊严，奖励技能【解剖课】。"

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的瞬间，叶轩己经甩动手术刀。银白色的弧线掠过，七个白大褂的衣襟同时裂开，露出内衬上统一的狼头刺绣——那是慕容集团的族徽。柳如烟瞳孔骤缩，三个月前她在急救车后视镜里见过这个标志，当时撞翻她手术箱的黑色迈巴赫，车牌正是慕容家的"滇A·M007"。

"慕容家的狗，"叶轩的手术刀抵在王会长喉结上，"谁给你们的胆子动我的人？"

天花板的无影灯突然发出蜂鸣。柳如烟看见叶轩玉佩上的蝴蝶纹路亮起来，与灯光投射在地面的光斑重叠，最终拼成一个完整的人名——楚秋雪。这个名字像把生锈的刀，突然剜进她记忆深处：三年前那个暴雨夜，急救室心电监护仪的绿光里， dying girl用最后力气在她后颈按出血印，说"去找蝴蝶..."

"叶轩！"她抓住他手腕，却在触到他虎口旧疤时骤然屏息——那道月牙形疤痕，和楚秋雪左手腕的伤一模一样。

王会长突然怪笑起来，血从他嘴角渗出来，染湿叶轩的手术刀："你以为拿到当年的误诊记录就能扳倒我们？慕容家的人...早就等在楼下了。"他突然剧烈抽搐，白大褂下渗出黑血，柳如烟嗅到苦杏仁味时己经晚了，男人瞳孔散大前最后看向她的纹身，嘴角扯出诡异的弧度："楚秋雪的蝴蝶...该展翅了..."

手术室顶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柳如烟被叶轩按在墙角，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垂："躲在我身后。"金属碰撞声里，她摸到自己后腰的蝴蝶刀，却在指尖触到刀柄刻字时浑身冰凉——原本的"vergessen"下面，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楚秋雪赠叶轩，2022.7.15"

走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叶轩突然攥住她手腕，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柳如烟看见他锁屏壁纸——那是张泛黄的合影，十七岁的叶轩站在樱花树下，旁边穿白大褂的女孩戴着蝴蝶发夹，笑容灿烂如夏。

那个女孩...分明和镜子里的自己，有一模一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