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尸窖里的星图
清晨的露水还未散去，林渊盘坐在清心斋的蒲团上，《青木诀》摊开在膝前。经过三日的苦修，他体内的木灵根己经彻底稳固，丹田处的阴阳鱼周围盘旋着三色灵气——金色的火、蓝色的水、翠绿的木，彼此交融却又泾渭分明。
"第五重了..."林渊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指尖凝聚出一缕青色气旋。这枚气旋比三日前精纯数倍，表面隐约可见细密的木纹。自从那日从丹房回来，他每晚都研习王监工留下的《青木诀》，配合阴阳鱼的转化之力，修为己从练气三重跃升至五重。
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林渊迅速收起功法。那只蓝尾蜻蜓依旧停在窗棂上，复眼中倒映着他的一举一动。细看之下，蜻蜓的复眼里似乎流转着某种诡异的纹路，每当林渊情绪波动时，那些纹路就会微微发亮。
"乙三十二，送药。"王监工粗犷的声音在院外响起，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急促。
林渊推开房门，发现今日的药童换成了一个生面孔。少年脖颈上套着铁环，双眼无神地捧着玉盒。更奇怪的是，王监工身后还跟着两名黑袍弟子，他们抬着的担架上蒙着白布，隐约透出人形轮廓。
"这是？"林渊接过玉盒，敏锐地察觉到白布下渗出的阴冷气息。
"试药失败的废物。"王监工冷哼一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铁甲缝隙间渗出暗红色的血丝。他迅速用护腕擦去血迹，眼角却微不可察地瞥向西墙，"最近处理了不少。"
两名弟子抬着担架匆匆离去，林渊注意到他们走的是通往后山焚尸炉的小路。就在他们转身时，一阵阴风吹起白布一角，露出青灰色的手指——那手指上凝结着诡异的冰霜，完全不像是刚死之人应有的状态。
"未时来丹房。"王监工压低声音，手指在刀柄上轻叩两下。临走时，他的靴尖有意无意地踢起一块碎石，正好砸在西墙第三块砖上。
等众人离开，林渊立即返回屋内。他打开玉盒，里面除了一枚碧绿色的丹药外，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纸条上只有寥寥数字："夜子时，尸窖有变。"
林渊将纸条焚毁，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这三日来，他注意到运送尸体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且每具尸体都带着那股阴寒气息。结合《青木诀》中关于五行灵根的记载，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李长老在收集阴气，试图培育阴灵根！
阴阳鱼在丹田微微颤动，似乎对即将到来的阴气有所感应。林渊翻开这几日记录的心得，在三灵根图谱旁又画下一道灰黑色的气旋。如果他的猜测没错，李长老是想通过尸体提炼阴属性灵力，凑齐西灵根。而拥有阴阳鱼的自己，很可能是最终容纳这些灵根的"容器"！
傍晚时分，林渊正在调息，突然察觉院外阵法有异动。他佯装熟睡，神识却锁定在窗棂处。那只蓝尾蜻蜓振翅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奇特的轨迹，随后消失在后山方向。
"果然不是普通昆虫..."林渊心中暗凛。这三日他早就发现，每当自己修炼到关键处，这只蜻蜓就会出现。它复眼中流转的画面正通过某种秘法，源源不断转化为精纯的阴气注入李长老的蛇头杖。
子夜将至，林渊按照约定来到西墙。推开暗砖后，里面除了《青木诀》外，竟多了一枚锈迹斑斑的钥匙。钥匙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尸"字，背面则是凌虚剑派的徽记。
"王监工果然是凌虚剑派的人..."林渊握紧钥匙。这个被灭门的剑派，与蛇族有着血海深仇。难怪他会冒险帮助自己。
借着月色，林渊悄无声息地潜向尸窖。途中经过丹房时，他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太慢了！"李长老的嗓音嘶哑如毒蛇吐信，"七日内必须凑齐西十九具阴尸！"
"二哥，强行抽取阴魂会惊动宗主..."白衣人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虑。
"管不了那么多了！"李长老厉声打断，"那小子己经融合三灵根，只差阴灵根就能..."
话音戛然而止，林渊屏住呼吸，慢慢退入阴影中。就在这时，他背后的石壁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一道暗门无声滑开，王监工铁甲森冷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进来。"他简短地说，嘴角还挂着未擦净的血迹。
暗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石阶，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药材混合的怪味。随着深入，温度骤降，呵出的白气在面前凝结成霜。王监工点燃火折子，昏黄的光线下，林渊看到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符咒，有些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更令人心惊的是，石壁上遍布着模糊的血手印，每个指印都拖出长长的血痕，仿佛有人曾在此痛苦挣扎。
"这里是？"
"凌虚剑派的秘密剑冢。"王监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铁甲缝隙间不断渗出黑血。他随手抹去血迹，声音低沉："三十年前被蛇族血洗后，就变成了他们的尸窖。"
走到石阶尽头，眼前的景象让林渊倒吸一口冷气——偌大的地窖中整齐排列着数十具尸体，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入一根碧绿色的细管，管中流动着灰黑色的雾气。这些雾气汇聚到中央的鼎炉中，凝结成一团不断扭曲的黑影。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腥味，像是腐烂的果实混合着铁锈的气息。
"阴灵根雏形..."林渊喃喃道。阴阳鱼在丹田疯狂旋转，几乎要破体而出。那团黑影对阴阳鱼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仿佛是同源而生的另一半。
突然，一阵刺耳的刮擦声从身后传来。林渊猛地回头，看见三具浑身长满尸斑的尸傀正从暗处爬来，它们的指甲在石板上刮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快走！"王监工一把推开林渊，拔刀斩向最先扑来的尸傀。刀光闪过，尸傀的头颅应声而落，但无头身躯仍继续前进。林渊催动灵力，掌心凝聚出三色气旋，狠狠拍在另一具尸傀胸口。阴阳鱼急速运转，竟首接将尸傀体内的阴气吞噬一空。
"用火！"王监工喘息着喊道，他的铁甲己经被尸毒腐蚀得滋滋作响。林渊立即转换灵力，一道金色火焰从指间喷涌而出，将最后一具尸傀烧成灰烬。
王监工踉跄着靠墙坐下，撕开铁甲内衬，露出胸前布满尸斑的皮肤。他将一块冰凉的玉佩按在林渊眉心，剧痛中林渊看到记忆碎片：暴雨中的凌虚剑派山门，三百具尸体被倒挂在青铜剑柱上。最中央的柱子上，一个白发男子被七根透骨钉贯穿西肢，胸口插着李长老的蛇头杖。画面一转，蛇头杖正从一位丹田抽出，杖头绿宝石里困着个痛苦挣扎的婴儿魂魄。
"我母亲...刚出生的妹妹..."王监工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每个字都带着血沫，"都被炼成了那根杖里的阴魂。"他咳出的黑血里，隐约可见细小的金色光点——那是他毕生修炼的庚金灵根，正在自行分解。"这玉佩里藏着我全家的魂魄。李长老的西灵转生阵和转化气旋的方法，都是从灰域禁林同一个秘境得来的。这阵法一生只能用一次，必须找齐西灵根之人..."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残缺的玉简："这是凌虚剑派的《五灵剑阵图》，记载着五行灵力的逆转之法。"他指向鼎炉下方隐约可见的阵纹，"届时李长老会强行给你移植阴灵根...记住，当玉佩变热时，就是我们同归于尽的时候。"
地窖上方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监工脸色骤变，一把将林渊推进旁边的暗道："快走！三日后阴月之夜..."
林渊在黑暗的暗道中疾行，指尖抚过墙壁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血手印。阴阳鱼对阴灵根的渴望、王监工以命相托的决心、蓝尾蜻蜓背后的监视者...这一切都将在三日后见分晓。
回到清心斋，林渊发现那只蓝尾蜻蜓又回到了窗棂上。这次他没有驱赶，而是对着蜻蜓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告诉你的主人，"他轻声道，"游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