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混沌洗礼，死境求活
东南三百里。
对于全盛时期的林渊而言，不过是转瞬即至的距离。
但此刻，对于身受重创、灵力枯竭、还要搀扶着同样伤势沉重的石猛的他来说，却仿佛是一段横亘在天地尽头的漫漫长路。
他们跋涉在一片更加光怪陆离的地域。
大地不再是坚实的暗红或漆黑，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琉璃般的半透明质感。
其下隐隐可见混乱的能量光带在流淌、碰撞，不时有恐怖的能量波动从中渗透出来，让两人如履薄冰。
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但那些狰狞的空间裂缝却更加密集、更加巨大，如同蛛网般遍布天穹。
甚至有一些细小的、如同鱼群般的空间碎片风暴，漫无目的地在空中游荡，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扭曲吞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偶尔能看到一些奇形怪状的植物，它们扎根于琉璃般的大地。
汲取着混乱的能量生长，形态扭曲而诡异，有的如同纠缠的黑色藤蔓，上面结满了眼球般的果实；
有的则像是巨大的、不断开合的捕兽花，散发着却致命的异香。
此地的生灵也更加凶残诡异。
他们避开了一群在能量光带中游弋的、形似水母、却能释放空间利刃的虚空漂流者；
也曾远远望见一头高达百丈、通体由破碎法则碎片凝聚而成的混沌巨灵，漫无目的地在远方游荡。
仅仅是其无意识散发出的气息，就让林渊和石猛肝胆俱裂，绕道而行。
“咳咳……”
林渊捂着胸口，再次咳出一口带着黑丝的淤血。
越是靠近那能量富集区，空气中弥漫的混沌气流便越发浓郁、狂暴。
这股能量对于天地万物都具有强烈的侵蚀性，但对于他体内的九幽蚀骨咒，却像是某种补品，刺激得它愈发活跃！
手臂上的黑色经络己经蔓延到了他的脖颈，如同狰狞的刺青，散发出刺骨的阴寒。
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一阵仿佛要将灵魂冻结的剧痛！
他不得不分出大部分心神，以所剩无几的灵力催动净莲妖火和轮回印，勉强压制着诅咒的爆发。
【警告！九幽污染度持续上升！96%……97%……】
【警告！宿主生命本源流失速度加快！】
再这样下去，不等找到混沌气源头，他恐怕就要先被这该死的诅咒彻底吞噬了！
“林兄弟，你……你还好吧？”
石猛看着林渊痛苦的模样，担忧地问道。
他的伤势在丹药和自身恢复力下有所好转，但依旧沉重，此刻全靠一股意志力在支撑。
“撑得住！”
林渊咬着牙，眼神却异常坚定，“快到了！”
他能感觉到，那股来自星轮指引的、异常磅礴的能量波动，就在前方不远处！
又艰难地跋涉了半个时辰，绕过一片不断喷发着空间碎片的间歇泉后，前方的景象终于豁然开朗！
一片广阔得望不到边际的、如同灰色海洋般的……混沌气海，出现在他们面前！
粘稠、浓郁、近乎实质化的混沌气流，在这里汇聚、翻腾、咆哮！
它们如同最原始、最狂暴的怒涛，互相冲击、湮灭、又在湮灭中诞生新的能量！
气海之中，电闪雷鸣，紫色的混沌神雷如同巨龙般在灰色的雾霭中穿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空间在这里极度扭曲，不时有巨大的能量漩涡生成又破灭，撕扯着周围的一切！
这片混沌气海的中央，隐约可见一座巨大无比的、早己坍塌了一半的黑色祭坛轮廓。
似乎就是这片混沌气海的源头，不断地向外喷涌着最为精纯、也最为狂暴的混沌能量！
仅仅是站在气海的边缘，林渊便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天地开辟之初的原始威压扑面而来！
那狂暴的能量，仿佛要将一切胆敢靠近的生灵都撕成碎片，化为最本源的粒子！
“这……这就是混沌气海？”
石猛瞪大了眼睛，被眼前这如同灭世般的景象彻底震撼了。
“乖乖……这能量也太……太吓人了吧？俺感觉稍微靠近一点，骨头渣子都得被磨没了！”
林渊眼神凝重，心中同样震撼。
这里的混沌气流，比他之前在废墟中感受到的要浓郁、狂暴何止百倍！这己经不是能量，而是毁灭的源泉！
【警告：检测到超高浓度混沌能量场，能量等级：极度危险！内部法则混乱，空间极不稳定！】
【警告：此地混沌能量对九幽污染源具有强烈刺激性，但也可能存在压制与洗练效果，风险与机遇并存！】
风险与机遇并存！
林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己经没有退路了！
不进入这混沌气海，他必死于九幽诅咒之下！进入其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石猛，你在这里等我。”
林渊沉声道，“这混沌气海太过危险，你伤势未愈，不宜进入。”
“那怎么行！”
石猛立刻反对，“林兄弟你要进去冒险，俺怎么能一个人躲在这里？要死一起死！”
林渊看着石猛眼中毫不作伪的决绝，心中微暖，但还是摇了摇头：
“你帮不上忙，反而可能被波及。相信我，我必须进去，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他指了指气海边缘一处相对平缓、能量波动稍弱的凹地：
“你先在那里恢复，若是我……没能出来，你就自己想办法离开。”
石猛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林焉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红：
“林兄弟，你……一定要活着出来！俺石猛就在这里等你！”
林渊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状态调整到最佳，然后毅然决然地，一步踏入了那片翻腾咆哮的混沌气海！
“轰！”
踏入气海的瞬间，林渊只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能量巨墙！
狂暴！混乱！毁灭！
无尽的混沌气流如同亿万柄最为锋利的刀子，从西面八方切割而来！
要将他的肉身、他的神魂、他的一切都彻底碾碎！
若非荒古圣体本身就对混沌气有着一定的亲和力与抗性。
再加上轮回印散发出的微弱光芒护住了要害，恐怕仅仅是这第一波冲击，就足以让他灰飞烟灭！
饶是如此，他体表的皮肤也瞬间被切割得鲜血淋漓，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更可怕的是，这浓郁狂暴的混沌气，如同火上浇油般，瞬间引爆了他体内潜伏的九幽蚀骨咒！
“吼——！！！”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黑色气焰，从他体内冲天而起！
那狰狞的鬼脸再次浮现，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怨毒！
它张开巨口，疯狂地吞噬着涌入林渊体内的混沌气流，气息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暴涨！
同时，更加阴冷、更加恶毒的诅咒之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林渊的识海与本源！
【警告！九幽污染源彻底爆发！正在与混沌能量融合变异！危险等级飙升！】
【警告！宿主生命本源正在被极速同化！预计将在180秒内彻底转化为九幽生物！】
生死时速！
林渊目眦欲裂！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混沌气非但没能第一时间压制诅咒，反而让它变得更加恐怖！
但他没有时间恐惧，更没有时间后悔！
“给我……镇！！！”
林渊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强忍着身体和灵魂被撕裂的剧痛，疯狂地运转《焚诀》！
丹田处的净莲妖火种子在这一刻光芒大盛！幽蓝色的火焰不再仅仅是防御，而是化作了最为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刺向那暴涨的九幽黑气！
同时，他调动全部的精神力，沟通识海中的万界星轮和手指上的轮回印！
“嗡！”
轮回印光芒闪烁，一股清凉而坚韧的力量流遍全身，勉强护住他的心脉和识海！
万界星轮则急速旋转，将吸收到的极其微弱的混沌能量，按照《焚诀》的路线进行转化、提纯。
虽然效率极低，但终究是产生了一丝丝精纯的、可以被林渊掌控的混沌本源之力！
“以混沌，炼九幽！”
林渊眼中闪过疯狂！他做出了一个无比大胆的决定！
他不再试图单纯地用净莲妖火去对抗九幽黑气，而是主动引导着那一丝丝被《焚诀》炼化后的混沌本源之力。
如同引导着一条条细小的溪流，冲刷向那如同黑色汪洋般的九幽诅咒！
“嗤嗤嗤！”
如同滚油遇到了冰水！
精纯的混沌本源之力，与那狂暴的九幽黑气甫一接触，便爆发出无比激烈的冲突！
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林渊的全身！
他感觉自己的经脉像是被烧红的铁水浇灌，又像是被亿万只毒虫啃噬！
身体表面，黑色的魔纹与幽蓝的火焰、以及灰蒙蒙的混沌气流交织、碰撞、湮灭！他的身体如同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
【警告！能量冲突剧烈！宿主身体即将崩溃！】
【警告！九幽污染源正在被混沌本源之力消融……1%……2%……】
【警告！混沌本源之力侵蚀加剧！身体同化风险提升！】
系统提示不断刷新，全是致命的警告！但其中夹杂的一条关于九幽污染源被消融的信息，却让林渊看到了希望！
有用！混沌本源之力，确实能够克制、消融这九幽诅咒！
虽然这个过程无比痛苦，无比危险，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是神形俱灭的下场！但他别无选择！
“给我炼！！！”
林渊彻底豁出去了！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引导混沌本源之力、炼化九幽诅咒的过程之中！
他的身体在混沌气海中沉浮，承受着外界狂暴能量的冲击，内部则上演着更加凶险的能量交锋！
净莲妖火护住本源，轮回印稳固神魂，万界星轮艰难转化，斗战圣法的意志支撑着他不屈的灵魂！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林渊的意识在剧痛与毁灭的边缘徘徊，他的身体时而被黑气覆盖，时而被火焰包裹，时而被混沌气流撕裂，又在轮回印和圣体的作用下艰难修复。
这是一个无比漫长而痛苦的洗礼过程！
是毁灭？还是新生？
没有人知道结果。
混沌气海依旧在咆哮，紫色的雷霆划破灰暗的雾霭，仿佛亘古不变。
而在那狂暴能量的中心，一道渺小的身影，正在进行着一场……向死而生的豪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