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章 痋婆咒·虫胎怨

苗疆尸寨的晨雾泛着靛蓝色，皮肤布满虫斑的老妪正在晒制人蛹。纪辰踩碎枯枝的脆响惊动竹篓，三十六只人面蛾扑棱着撞向他的胎记。

"痋婆等少东家许久了。"老妪掀开藤编斗笠，右眼窝里蠕动着七彩痋虫，"您身上这窝蛇蛊，该换新宿主了。"她敲击腰间铜鼓，竹楼地板突然塌陷，露出浸泡在痋池中的青铜鼎。

池中浮沉着七具女尸，每具腹部都鼓动着虫形凸起。最末那具突然翻身，腐烂的面容竟与槐娘子有八分相似："当年您剖取我的痋胎时，可曾想过它们会长成这样？"她撕开肚皮，万千带翅痋虫涌向纪辰的蛇鳞。

痋婆的银杖插入痋池，池水瞬间沸腾。纪辰左肩的青鳞自动剥落，在池面拼出月老殿的炼尸阵图。槐娘子残魂从鼎耳钻出，指尖银针引动痋虫："师兄，你偷换月老血的把戏该揭穿了！"

幻象在痋虫振翅中展开：唐末雨夜，痋婆剜出月老双瞳喂养痋王。扎纸李趁机将金身炼成青铜铃，铃舌正是月老被拔去的舌头。纪辰的蛇尾突然暴长，鳞片刮破竹楼，露出墙体内封存的三十六张人蛹。

"这才是真正的《阴符经》！"痋婆撕开人蛹，蛹皮内侧写满带蛊血的咒文。青铜鼎突然倾覆，鼎中女尸化作痋虫洪流，在空中凝成苏婉儿的模样。

痋虫组成的苏婉儿突然张口，吐出七十二枚带血的婚书。槐娘子残魂点燃人蛹，火光中浮现民国三年的实验室：穿白大褂的纪辰正将痋卵注入孕妇太阳穴，而手术台上绑着的竟是年轻时的痋婆。

"您当年在我颅中种的，可不是寻常痋虫！"痋婆扯开头皮，脑浆里游动着青鳞小蛇。纪辰的胎记突然爆裂，钻出柄生锈的断情剪，刃口正滴落月老的金色神血。

竹楼在痋虫啃噬中坍塌，露出地底祭坛。坛上供奉的痋王像突然睁眼，瞳孔里映着纪家祖坟的炼尸炉。槐娘子将银针刺入自己天灵，血雾凝成往生咒："师兄，这痋王该物归原主了！"

湘西乱葬岗飘着纸钱雨，三十六盏人皮灯笼照亮残破戏台。无面戏子正在演绎《七世劫》，幕布上的纪辰突然转头，眼眶里嵌着带血的蛇卵："看官您说，这负心郎该当何罪？"

纪辰怀中的青铜铃突然炸响，惊动梁上悬挂的傀儡。穿血衣的旦角跃下戏台，水袖缠住他的脖颈："纪公子可还记得，当年您用我的腿骨制这傀儡丝？"她掀开戏服下摆，露出森森腿骨上刻着的合欢符。

后台传来机括声，七十二具傀儡破箱而出。每具心口都钉着纪家男子的生辰帖，关节处嵌着带蛊血的青铜铃碎片。班主敲响人皮鼓，所有傀儡齐声唱起傩戏，声波震碎了纪辰的蛇鳞。

班主撕开脸皮，露出扎纸李年轻时的面容。他扯动银丝，傀儡们将纪辰钉在幕布上："好徒儿，这《百傀朝圣图》缺个阵眼呢。"幕布突然渗血，浮现月老殿被毁的场景，金身碎片正被万只痋虫啃食。

槐娘子残魂从傀儡眼中钻出，手中银针挑断银丝："师兄可知师父留了后手？"她点燃傀儡丝，火焰中浮现唐末画面：扎纸李剜出痋婆右眼炼蛊时，月老残魂正将断情剪藏入青铜铃。

戏台突然塌陷，露出地底沸腾的痋池。纪辰的蛇尾不受控制地扫向班主，青鳞上浮现完整的《阴符经》。班主狂笑着扯开衣襟，胸腔内盘踞着痋王幼体："这具身子，本就是为您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