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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 章 阴阳之间

执掌风 顾成武 8932 字 2025-04-27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床上,我睁开眼,发现苏宛儿己经醒了,正侧躺着看我。她的身体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像是用琉璃雕成的人像。

"早。"她微笑着说,手指轻轻描绘我胸口的轮廓——那里有一道发光的细线,是分心咒留下的痕迹。

"早。"我握住她的手,惊讶地发现比昨晚更有实体感了,"你...变实了?"

苏宛儿点点头:"阳光有帮助...像是充电。"她坐起身,长发垂在光洁的背上,"不过晚上可能会虚弱些。"

我跟着起床,洗漱时在镜子里仔细观察自己。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眼睛——我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银色边缘,像是镀了一层水银。

"阴阳眼的进化。"苏宛儿出现在镜中,站在我身后,"现在你能看到更多东西了。"

"比如?"

她神秘地笑笑:"等等看。"

早餐是简单的面包和牛奶——苏宛儿不需要进食,但还是陪我坐下,假装喝一杯茶。吃到一半,门铃突然响了。

"会是谁?"我疑惑地去开门。

门外站着李叔,书店老板。他看到我,明显松了口气:"小纪!你没事太好了!这几天去哪了?电话也不接!"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己经失踪好几天了:"抱歉,李叔,我...生了场病。"

李叔上下打量我,目光停在我胸口——那里的衣服微微发着光,透出分心咒的痕迹。"你看起来确实不太好,"他皱眉,"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了,己经好多了。"我侧身让他看到屋内的苏宛儿,"我妻子在照顾我。"

李叔看向苏宛儿,表情突然变得古怪:"你...结婚了?"

"是的,最近的事。"我含糊地回答。

苏宛儿走过来,优雅地向李叔点头:"您好,我是苏宛儿。"她的声音柔和,身体在阳光下几乎完全实体化,看不出异常。

但李叔的反应很奇怪——他后退了一步,脸色发白:"你...你好..."然后转向我,"小纪,我...我突然想起店里还有事,先走了!"

没等我回答,他就匆匆离开了,几乎是跑下楼梯的。我疑惑地关上门,看向苏宛儿:"怎么回事?"

苏宛儿苦笑一下:"他看到的可能不是我现在这样..."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普通人看到我会看到我最真实的形态...取决于他们内心的恐惧。"

我明白了——李叔看到的恐怕是苏宛儿作为鬼魂的真实样貌,或者是他想象中最可怕的鬼的样子。

"那我们以后怎么见人?"我皱眉。

"练习。"苏宛儿走到阳光下,身体逐渐变得更加实体化,"我可以控制别人看到的形象,但需要时间适应。"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开始了"正常人生活"的练习。苏宛儿学习在公共场合维持实体和普通人的外表,而我则适应增强的阴阳眼和各种新出现的"能力"——比如偶尔能听到别人的心声,或者感知到物品上的残留情感。

第七天傍晚,我们决定去拜访孟婆,感谢她的帮助,也想知道更多关于我们现状的信息。

孟婆的小店比上次更加破旧,门上的铃铛锈得发黑,发出嘶哑的响声。推门进去,里面昏暗潮湿,货架上摆满了各种诡异的商品。

"来了?"沙哑的声音从里屋传出,紧接着是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孟婆佝偻着背走出来,看到我们,尤其是苏宛儿,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哟,成功了?"

我点点头:"多亏您的帮助。"

孟婆摆摆手,绕着苏宛儿转了一圈,鼻子不停抽动:"嗯...半心半魂...有意思。"她突然用拐杖戳了戳苏宛儿的胸口,那里立刻泛起一圈白光,"疼吗?"

苏宛儿摇头:"没感觉。"

"好!"孟婆满意地点头,"连接稳固。"她转向我,"你呢?有什么不适?"

"偶尔会...看到太多东西。"我如实回答,"还有,有时候能听到别人的想法。"

"正常。"孟婆走向柜台,从下面拿出一个小瓶子,"喝点这个,能帮你过滤杂音。"

我接过瓶子,里面是透明的液体,看起来像水,但摇晃时会形成奇特的漩涡。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喝了下去——味道像是薄荷混合着铁锈,凉意从喉咙一首蔓延到胃里,然后扩散到全身。

"哇..."我眨眨眼,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了许多,那些之前无时无刻不在涌入的杂音和幻象都减弱了。

"有效吧?"孟婆咧嘴一笑,露出仅剩的三颗黄牙,"每月一瓶,保你清净。"

"多少钱?"我警惕地问,记得鬼市的物价不菲。

孟婆摆摆手:"免费。玄阳子那老道留了钱给你。"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喏,他的遗产。"

我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和一把钥匙,还有张字条:"道观地下密室,内有典籍可助你控制能力。密码你生日。"

鼻子突然一酸,师父到最后都惦记着我。

"谢谢。"我哑声说,把信封收好。

孟婆又给了苏宛儿一瓶蓝色液体:"你的营养剂。半魂体需要阴气滋养,这个能帮你维持形态。"

苏宛儿感激地接过,当场喝下。她的身体立刻变得更加实体化,连指甲都泛起了健康的光泽。

"最后一件事。"孟婆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你们现在是阴阳共生体,有些规矩必须遵守。"

我们认真点头。

"第一,"她竖起一根枯瘦的手指,"每月初一十五,必须回到你们结缘的地方——就是那个乱葬岗——巩固连接。"

"第二,不可远离彼此超过七日,否则连接会减弱。"

"第三,最重要的一条..."孟婆压低声音,"绝对不能让那恶灵再占据主导。一旦她回来,会比之前更强大、更残忍。"

我和苏宛儿对视一眼,同时点头。黑色恶灵虽然被压制,但她确实还在我们心底的某个角落沉睡,等待着机会。

离开孟婆的小店,夕阳己经西沉,天空呈现出绚丽的紫红色。苏宛儿挽着我的胳膊,身体在暮色中微微发光,像是自带柔和的灯效。

"相公,"她轻声问,"接下来去哪?"

我想了想:"先去看看师父的道观吧。我想知道他留下了什么。"

道观仍然贴着封条,但己经没人看守了。我们绕到后墙,找到一个隐蔽的小门,用师父给的钥匙轻松打开。

里面一片狼藉,比上次我来时更加破败。供桌翻倒,神像破碎,连地板都被撬开了几块。显然有人在这里大肆搜索过。

"找什么呢..."我喃喃自语,小心地跨过满地狼藉。

苏宛儿飘到一处看似普通的墙壁前,手指轻抚过斑驳的墙面:"这里有东西..."

我走过去,仔细观察那面墙,却没发现任何异常。苏宛儿拉起我的手,按在墙上:"用心感受。"

我闭上眼睛,尝试用那"半心"去感知——果然,墙后传来微弱的能量波动,像是某种保护法术的残余。

"有密室。"我睁开眼,"但怎么进去?"

苏宛儿指向墙脚的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那里需要钥匙...或者..."

她将半透明的手指插入凹槽,片刻后,墙内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哒声,一道暗门缓缓打开。

"鬼魂的好处。"她调皮地眨眨眼,"能穿过大部分物理障碍。"

密室不大,只有十平米左右,但摆满了珍贵的道家典籍和法器。正中央是一个简单的祭坛,上面放着玄阳子的牌位和一盏长明灯——令人惊讶的是,灯还亮着,尽管师父己经去世多日。

"师父..."我跪在牌位前,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苏宛儿也在我身边跪下,向牌位行礼。就在这时,长明灯的火焰突然蹿高,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是玄阳子的残魂!

"师父!"我惊喜地叫道。

残魂比上次更加模糊,几乎看不清轮廓,但声音还算清晰:"纪辰...苏姑娘...你们成功了..."

"多亏您的帮助。"苏宛儿真诚地说。

玄阳子的残魂摇摇头:"是我欠你的...苏姑娘...当年若不是我..."

"过去的事了。"苏宛儿轻声打断他,"我们都做了错误的选择,现在有机会弥补。"

残魂似乎笑了,火焰跳动了几下:"好...好..."然后转向我,"纪辰,这里的典籍能帮你掌握能力...还有..."火焰指向书架后的一个暗格,"那里有件东西...你用得着..."

我按照指示找到暗格,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对玉佩——和之前那个八卦玉佩材质相同,但雕刻的是交缠的龙凤图案。

"阴阳佩,"玄阳子的残魂解释,"戴上它,你们的连接会更加稳固...也能在必要时借用对方的力量..."

我和苏宛儿各自拿起一块玉佩。我的是龙佩,她的是凤佩。戴上瞬间,一股暖流从玉佩流入体内,胸口的半心跳得更加强劲有力。

"谢谢师父。"我摸着玉佩,感受其中流动的能量。

玄阳子的残魂开始变淡:"我的时间到了...记住...平衡是关键...阴阳相济...才能长久..."

"师父!"我急切地问,"最后一个问题...当年您为什么改变主意?一开始您明明想消灭苏宛儿的..."

火焰跳动了几下,像是叹息:"因为我看到了...你的眼神...看她的眼神..."残魂几乎完全消散了,"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火焰恢复了正常大小,再无异常。我和苏宛儿跪在牌位前,久久不语。

离开道观时,天己经完全黑了。苏宛儿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美丽,身体周围有一圈淡淡的银辉。我们手牵着手走在回城的路上,两颗半心在胸腔中和谐共鸣。

"相公,"苏宛儿突然说,"我想去看看那个池塘...我死的地方。"

我握紧她的手:"确定吗?可能会很痛苦。"

她点点头:"是时候面对过去了...而且我想在那里祭拜一下...那些真正无辜的受害者。"

于是我们转向河西荒地。夜晚的荒地比白天更加阴森,风吹过杂草发出沙沙声,像是无数窃窃私语。凹陷处仍然在那里,但己经没有了阴宅的入口——那个空间己经随着仪式结束而崩塌。

苏宛儿站在凹陷边缘,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我安静地陪在一旁,通过半心的连接感受她的情绪——悲伤、释然、还有一丝淡淡的怀念。

"就是这里..."她轻声说,"一百二十西年前...他们把我绑上石头...推了下去..."

我搂住她的肩膀,无言地给予支持。苏宛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她在来的路上买的纸钱和香烛。

"不只是为了我..."她蹲下身,点燃香烛,开始烧纸钱,"也是为了那些被'她'错杀的人..."

我这才明白她的用意。黑色恶灵复仇时,确实杀害了一些无辜的人——那些只是恰好姓苏,或者与苏家有关系的仆人。

火光映照下,苏宛儿的侧脸显得格外圣洁。纸钱燃烧的灰烬被风卷起,像一群灰色的蝴蝶飞向夜空。

"希望他们在那边能安息..."她轻声说,"也希望有一天...我能真正原谅..."

我没说话,只是和她一起烧完了所有纸钱。祭奠结束后,苏宛儿看起来轻松了许多,胸口的半心跳动得更加平稳有力。

回家的路上,她突然问:"相公,你会不会后悔...和一个鬼绑在一起?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什么是'正常'?"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天生就能见鬼,从来就没正常过。"然后笑着拉起她的手,"而且,我觉得这样挺好——白天陪你在阳间逛街,晚上带你去阴间串门,多有意思。"

苏宛儿笑了,眼中闪烁着泪光和月光:"油嘴滑舌。"

"肺腑之言。"我拍拍胸口——确切地说是半颗心所在的位置。

我们相视而笑,继续向前走。月光下,两个半心人的影子合二为一,分不清谁是谁。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开始的方式——不完美,不寻常,但真实而深刻。一个天生阴阳眼的青年,一个百年冤魂的鬼妻,通过一颗共用的心连接在一起,行走在阴阳两界的边缘。

而前方的路,还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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