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手机阅读
手机扫码阅读
使用手机扫码阅读

第259章陈得才离去

执掌风 旁门门主左道 5200 字 2025-07-08

转战东部,前路是清军铁甲,身后是幼主新政,他必须让这残破的七万成为清廷眼中的“诱饵”,为傅昊的新军赢取喘息之机。

遵王赖文光闻令,眉峰骤然隆起。

他瞥见陈得才袖口下的手在发抖——这位曾以铁腕统御西北的老将,此刻竟似在割裂自己的血肉。

以后东进之路是荆棘地狱:缺粮、少械、老兵迟钝,但陈得才的选择如烈酒灼喉——为护自己的儿子,为革军存亡,他们必须成为牺牲的旗帜。

他抱拳铿锵:“末将领命!”声音中却藏着一丝沙哑,似为那七万袍泽提前咽下的哭嚎。

黄中庸垂首听命时,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想起一年前与陈得才并肩攻打潼关的酣战,那时麾下皆是精壮,而今……七万老弱如枯枝,却要扛起“引敌”之重。

他望向陈得才鬓边的霜白,忽觉这命令不仅是军策,更是老将的殉道——用残躯为儿子铺一条革新之路。

蓝成春、梁成富、邱远才三人面面相觑,胸中情绪如沸。

喉间涌起激昂与惶惑:“末将誓死效忠革命军!”

却暗自攥紧刀柄——这新名之下,他们能否守住陈玉成旧部的魂骨?

陈得才环视众将神色,胸中如擂鼓。

他知此令一下,麾下将分作生与死的两路,而自己的选择如断剑——残锋指向清敌,剑柄却握在儿子手中。

忽觉喉间酸涩难抑,却终昂首:“诸位,此战非为旧太平,乃为新生之革命军!各司其职,我等……无愧天地!”

帐内众将齐跪,声震如雷。

陈得才闭目,耳畔似闻金戈裂空之声——那是未来血战的嘶鸣,亦是革新之军破茧的胎动。

众人退出帐外,夜风卷着寒意灌入。

陈得才独坐案前,烛芯噼啪爆响,光影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他取砚磨墨,墨汁浓如心头淤积的悲愤。

笔尖悬停半晌,终在宣纸上落下第一个字——“昊儿”。

喉间哽着一腔未曾出口的话:三年前安庆你随军时,我教你以“大局为重”;今日轮到你执掌乾坤,我却成了局中碍石。

随后写信。

昊儿如晤:展纸之际,心潮如沸。

父执笔难禁手颤,非因老朽力衰,乃念及半生戎马,终至此诀别之刻。

天京权分之令,父己彻悟。

儿志在革故鼎新,非疑旧将,乃为涤清军魂,此心昭昭如日月。

父虽愚钝,亦知“亲贵掌兵”之弊,正如腐清覆亡之辙,岂可复蹈?忆昔金田举义,父随玉成侄血战南北,所恃者,唯袍泽同心、将士效死。

而今七万老卒,或残肢犹擎刀,或目盲仍辨敌,裁撤之令如刀剜心,父夜不能寐,闻帐外风啸似泣声。

然为护新军锐气,为全儿革新大业,父愿率此残躯赴险——入河南,汇忠王,引清军铁蹄于侧,为尔等铸军腾出喘息之机。

此行虽蹈死地,父无悔矣。儿幼时随军,常握父袖问:“何日杀尽清妖,天下可安?”

而今父以残躯践此诺。

吾辈浴血半世,所求非权柄私握,乃苍生太平。

父解甲之日,即革命新生之时。

待此战毕,父当归隐乡野,耕田教孙,再不问烽火事。

惟望尔执掌军旗,不负“革军”二字,破旧立新,成我等未竟之志。

父知此信如断剑,割裂父子权柄,亦割裂半生戎马情。

然父信儿心如铁,必能锻出新军筋骨。

临书涕零,不知所云。

惟祝尔安康,革军昌隆!

父 陈得才 顿首

随后出洋县城,召集大军向东而去。

次日晨光未透,蓝大顺踉跄冲进陈玉成府邸,盔歪甲斜,额汗如雨:“不好啦!军长,昨日……陈得才、赖文光、黄中庸三位将军率领七万大军,连夜向东而去,连营帐都拆了个干净!”

陈玉成正端茶阅军报,闻此骤变,瓷盏“啪”地跌落,茶渍溅湿袍襟。

他瞳孔骤缩,脑中如惊雷劈裂——昨日才定分兵,攻打汉中之策,今晨竟己启程?

陈得才素来沉稳,怎会仓促至此?

莫非清军有异动?

抑或……傅昊另有密令?

“混账!”

他一掌拍案,木桌震颤。

“七万老弱连夜行军,粮草可足?医营可随?这岂是行军,分明是驱残躯赴死!”

喉间涌起酸涩,陈得才那鬓边霜白的身影在眼前晃荡——那老将明知此去艰险,却连辞别之礼都未留,只余空荡荡的营地。

蓝大顺颤声:“末将探哨回报,三军如疾风过境,连留守的梁成富、邱远才,蓝成春,安杰西位将军都未及拦阻!赖文光部甚至焚毁了路途的树木,疑似要断后路”

陈玉成胸中气血翻涌,忽觉此行绝非寻常。

他疾步踱至舆图前,指尖在“汉中”“河南”两地间反复点划——陈得才率残军东进,必是引清军主力于侧,为傅昊的新军腾出重整之机。

要知道此时河南可是有另外一股清军的,那就是僧格林沁还有都兴阿等部队。

这分明是……以血肉为饵,换全局生机!

他喉头哽塞,既怒其莽撞,又悲其忠烈。

陈玉成亲自骑马来到汉中北城门外,革命军军营大帐内将陈得才的信郑重递与傅昊。

傅昊展信速览,眉峰渐拧如铁,待读至“解甲归乡”与“残躯赴险”之句,面色骤变,一掌将信拍于案上,墨字颤动。

“糊涂!糊涂至极!这七万老卒本可留守后方,徐徐整训,成为新军根基。他倒好,首接驱往河南送死!清军铁甲压境,僧格林沁的骑兵旦夕可至,凭那残弱之师,如何抵挡?”

喉间涌出的怒骂如利箭,却刺得自己心口生疼。

他本来封陈得才为督军,原以为陈得才会徐徐调度,岂料竟连夜挥军东去——这哪是领兵,分明是携七万袍泽赴死局!

傅昊胸中气血翻涌,既恨父亲未与他商议便擅行险策,又愧自己革新之令逼得老将以身殉军。

陈玉成默立一旁,眼底泛起涟漪。

他知傅昊的怒骂实是心疼与惧忧交织——那七万老弱若溃于河南,不仅折损兵力,更伤新军士气。

然陈得才此举,亦是为成全幼主革新之名:若亲贵仍掌重兵,清廷必谓革军旧弊未除,傅昊的“破旧立新”便成空谈。

他深吸一口气,缓言劝道:“大帅,扶王此举……或有深谋。他携残军东引清军,正为新军北上腾出空间。信中言‘破旧立新’,实是以血肉为饵,换全局生机。”

傅昊闻此言,怒意稍敛,却仍咬牙斥道:“深谋?这深谋是要葬送七万性命!”

“父帅素知兵法,岂不懂‘兵贵精不贵多’?”

“那老弱之师,无粮无械,如何能成诱敌之棋?”

他忽觉喉间酸涩,父亲信中“解甲归乡”之语如钝刀剜心——这老将分明是以残躯为子铺路,却连个辞别都不愿当面言。”

陈玉成垂首叹道:“扶王半生戎马,忠义刻骨。他知幼扶王革新需斩旧弊,故以己身为断剑,割裂亲贵掌兵之嫌。此信……既是辞令,亦是殉志。”

语毕,帐内寂静如死,唯闻傅昊指节攥信纸的脆响。

傅昊闭目良久,终厉声令道:“传我军令,叶三元,秦英,速调骑兵侦踪,每日飞报军情!父帅若陷险境,便是违抗军令,亦要救回!”

怒骂声中,隐着颤音如泣。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