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中的翡翠戒指
林晚的婚纱拖尾扫过青石板时，祠堂的铜钟敲过亥时三刻。暴雨冲刷着百年古宅的飞檐，将红喜字浇成褪色的血痕，而新郎顾沉舟的西装肩角，还沾着昨夜陪客户应酬的酒气。
“一拜天地。”
司仪的声音混着雨声，显得格外空洞。林晚盯着供桌上的翡翠摆件，那是顾沉舟母亲留下的传家宝，雕着缠绕的双蛇——与她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翡翠戒在无名指上发烫，这是今早顾沉舟亲自给她戴上的，戒面内侧刻着小篆“永结同心”。
“二拜高堂。”
顾沉舟的父亲坐在太师椅上，目光落在她后颈，瞳孔微微收缩。林晚想起婚前体检时，医生欲言又止的表情，以及顾沉舟突然闯入诊室的模样，他说：“晚晚，有些事婚后我再告诉你。”
“夫妻对拜。”
顾沉舟的唇擦过她耳畔时，林晚闻到了一丝陌生的檀香——不是他常用的雪松味，而是寺庙里驱邪的沉水香。她后颈的胎记突然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而供桌上的翡翠蛇眼，竟泛起了红光。
“礼成，送入洞房。”
暴雨在此时掀起高潮，青瓦被狂风掀翻，露出屋顶暗藏的八卦阵图。林晚被喜娘扶进婚房，路过回廊时，看见 servants 们正在往墙角贴符纸，朱砂笔写的“镇”字还在滴墨。
“少夫人当心台阶。”喜娘的语气过于恭敬，指尖在她后腰轻轻推了一把。林晚踉跄着扶住门框，看见门内的喜床上撒着红枣花生，却独独少了桂圆——那是顾沉舟说要亲自放的“早生贵子”。
铜镜里的新娘穿着绣着鸳鸯的婚服，面无表情。林晚摸向后颈，胎记处的皮肤凸起，像是有条小蛇在皮下蠕动。翡翠戒突然裂开细纹，露出里面藏着的符咒，上面写着“血祭开眼，蛇妖现形”。
“晚晚。”顾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冷硬，“脱了婚纱。”
她转身时，看见他手里拿着柄桃木剑，剑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驱邪咒。窗外 lightning 劈过，映出他后颈新纹的刺青——是把斩妖刀，刀刃正对着她的方向。
“你早就知道。”林晚的声音很稳，甚至带着解脱的笑意，“知道我是蛇妖。”
顾沉舟的剑尖颤抖了一下，却很快稳住：“林家女，生来带妖纹，十八岁血祭觉醒，你以为我娶你是因为爱情？”
婚纱的肩带滑落，露出后颈的青色鳞片——不知何时己蔓延至锁骨。林晚看着自己的指尖长出利爪，翡翠色的鳞片在烛光下泛着幽光，而顾沉舟的瞳孔里，倒映着她逐渐妖化的脸。
“我母亲就是被你们林家害死的！”顾沉舟突然怒吼，“她替你母亲挡了天劫，却被你们吸干妖力！”
记忆突然翻涌——七岁那年，母亲带她逃亡，被白衣女子护着躲进破庙。那女子最后化作流光，融入她后颈的胎记，临走前说：“孩子，去雾岛找顾氏……”
“你母亲是我的救命恩人。”林晚的声音变成了双重音，尾音带着蛇类的嘶鸣，“而你，用婚姻作陷阱，就为了替她报仇？”
顾沉舟的桃木剑刺来，却在触及她鳞片的瞬间碎成齑粉。林晚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炸开，屋顶的八卦阵图发出强光，将她困在中央。顾沉舟掏出张符纸，正是她今早替他收拾西装时看见的那张，上面画着她的生辰八字。
“以血为引，以情为饵，”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晚晚，但我必须这么做。”
鲜血从符纸渗入她的皮肤，林晚感觉骨骼在重组，尾巴从脊椎末端长出，鳞片刺破婚纱。顾沉舟的父亲带着一群道士闯入，他们手中的法器发出蓝光，而供桌上的翡翠蛇突然活了过来，缠绕在她脖子上。
“当年你母亲就是这样被封印的，”顾父冷冷地说，“林氏蛇妖，终究逃不过顾家的镇妖阵。”
林晚的尾巴扫翻供桌，翡翠蛇在她掌心化作碎片，却在接触她鲜血的瞬间，拼出了完整的蛇形图腾。她后颈的胎记与图腾共鸣，竟震碎了屋顶的八卦阵。暴雨灌进祠堂，冲毁了所有符纸，而她的鳞片在雨中变得晶莹剔透，泛着翡翠的荧光。
“你们以为镇妖阵能困住我？”林晚的声音响彻古宅，“当年顾夫人用命护着我，就是为了让我打破这个诅咒！”
顾沉舟跪倒在她面前，手里还攥着破碎的符纸：“晚晚，我错了，我真的爱你，从见你的第一面就爱你……”
闪电照亮他的脸，林晚看见他眼底的痛苦与挣扎，那是装不出来的真心。她的尾巴轻轻缠住他的腰，鳞片擦过他的皮肤，却没有伤害他——原来妖力的本能，早己认出了主人。
“带我去雾岛。”林晚低头凝视他，蛇瞳里映着他的倒影，“那里有我母亲的秘密，还有……”
祠堂的地基突然裂开，露出底下的密室。林晚的鳞片发出强光，照亮了密室里的景象：一具水晶棺中躺着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正是她的母亲，而棺椁周围，摆满了顾氏历代祖先与林氏联姻的婚书。
“原来每一代林家女，都会嫁给顾家男，”林晚的声音带着悲凉，“不是为了爱情，是为了用婚姻封印蛇妖血脉。”
顾沉舟握住她的手，这次没有恐惧，只有坚定：“我带你走，这次换我保护你，不管你是人是妖。”
暴雨渐歇，黎明的微光透进祠堂。林晚的鳞片逐渐隐去，恢复类的模样，但后颈的胎记变成了翡翠色的鳞片，永远无法消退。顾沉舟脱下西装披在她身上，遮住她的肩膀，而他后颈的斩妖刀刺青，不知何时己变成了缠绕的双蛇。
“以后，我们一起解开这个诅咒。”他轻声说，“不管需要多少年。”
林晚点点头，听见远处传来雾岛的潮声，那是母亲曾说过的“家”的方向。她摸向无名指，翡翠戒己经碎成两半，但里面藏着的符咒背面，竟写着顾沉舟的字迹：“晚晚，对不起，我爱你。”
古宅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两人相携走出祠堂，身后是顾父复杂的目光。林晚的婚纱拖尾上沾满了青鳞，却在晨光中渐渐变成了美丽的翡翠色花纹，像是某种重生的印记。
“顾沉舟，”她抬头看他，“如果有一天我完全变成蛇妖，你会害怕吗？”
他停下脚步，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愿意用一生去守护的人，不管你是什么样子。”
远处，雾岛的灯塔亮起，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林晚握紧他的手，感觉体内的妖力与他的心跳产生了共鸣，也许这就是命运——用百年的诅咒，换一场跨越种族的真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