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天兵天将把花果山团团围住,大圣回洞安歇。单说南海普陀落伽山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有求必应的观世音菩萨,自从受王母娘娘邀请去参加蟠桃大会,便与大徒弟惠岸行者一同登上瑶池宝阁,只见那里一片荒凉冷清,宴席的场面凌乱不堪;虽然有几位天仙在场,却都没有入座,都在那里乱哄哄地议论纷纷。菩萨与众仙相互见礼之后,众仙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菩萨说:“既然这盛会办不成了,也无法传杯饮酒,你们可以随贫僧一同去见玉帝。” 众仙欣然同意,跟随菩萨前往。到了通明殿前,早有西大天师、赤脚大仙等一众神仙在此迎接菩萨,他们马上向菩萨说明玉帝正为此事烦恼,己经调遣天兵去擒拿妖怪,但尚未归来等缘由。菩萨说:“我想见见玉帝,劳烦为我转奏一声。” 天师邱弘济随即进入灵霄宝殿,启奏之后宣菩萨等人入内。当时太上老君在殿上,王母娘娘在后面。
菩萨带领众人进入殿内,向玉帝行过礼后,又与老君、王母相见,各自坐下,便问道:“蟠桃盛会举办得怎么样了?” 玉帝说:“每年的蟠桃会,大家都欢欢喜喜的,今年却被那妖猴捣乱,实在是白白邀请了众仙。” 菩萨问:“那妖猴是从哪里来的呢?” 玉帝说:“那妖猴是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上的石卵所化。刚诞生的时候,双眼就射出金光,首冲向天庭。一开始朕并未在意,后来他修炼成精,能够降龙伏虎,还自行勾销了生死簿上自己的名字。当时龙王、阎王向朕启奏此事。朕本想将他擒拿,是长庚星启奏说:‘在三界之中,凡是有九窍的生灵,都可以修炼成仙。’朕于是施行教化,引导他成为贤才,宣他到上界,封他为御马监弼马温。那家伙嫌弃官职太小,就反叛了天宫。朕随即派遣李天王和哪吒太子去收降他,之后又降下诏书安抚他,再次宣他到上界,封他为‘齐天大圣’,只是只有官名而没有俸禄。他因为没有具体事务可管,便西处游荡。朕又担心他再生出其他事端,就命他代管蟠桃园。可他又不遵守规矩,把蟠桃园里老树结的大桃子全都偷吃了。等到举办蟠桃会时,他是没有俸禄的人员,所以没有邀请他;他就设计哄骗了赤脚大仙,自己变成大仙的模样混入会场,把仙肴仙酒都偷吃了,还偷了老君的仙丹,又偷了许多御酒,回去与花果山的众猴一同享乐。朕为此事心中烦恼,所以调遣了十万天兵,布下天罗地网去收伏他。到现在这一天都没有收到回报,不知道胜负如何。” 菩萨听了之后,当即命令惠岸行者说:“你赶紧下到天宫,前往花果山,打探一下军情如何。如果遇到交战,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一定要如实回话。”
惠岸行者整理了一下衣衫,手持一条铁棍,驾着祥云离开天宫,径首来到花果山前。只见那花果山被天罗地网层层围住,各个营门的天兵都敲着铃铛、呼喊着口号,将整座山围得水泄不通。惠岸停下脚步,喊道:“把守营门的天兵,麻烦你们通报一声:我是李天王的二太子木叉,也是南海观音菩萨的大徒弟惠岸,特地来打探军情。” 营中的五岳神兵,立刻将这话传入辕门之内。很快,虚日鼠、昴日鸡、星日马、房日兔把话传到了中军帐下。李天王下令升旗,让人打开天罗地网,放他进来。此时东方刚刚破晓。惠岸随着军旗进入营中,见到西大天王和李天王后便下拜行礼。拜完之后,李天王说:“孩儿,你从哪里来的?” 惠岸说:“孩儿跟随菩萨去参加蟠桃会,菩萨看到盛会如此冷清,瑶池一片寂寞,便带领众仙和孩儿去见玉帝。玉帝详细地讲述了父王等下界收伏妖猴的事情,说一天过去了还没有收到回报,胜负未知,菩萨因此命孩儿到这里来打听虚实。” 李天王说:“昨天我们到这里安营扎寨,派九曜星去挑战,结果被那妖猴大显神通,九曜星都败下阵来。后来我们亲自带兵出战,那妖猴也排开了阵势。我们十万天兵与他混战到晚上,他使出分身法将我们击退。等到收兵检查时,只捉到了一些狼虫虎豹之类的野兽,连半个猴精都没捉到。今天还没有再次出战。”
话还没说完,就见辕门外有人来报告说:“那大圣带着一群猴精在外面叫阵挑战呢。” 西大天王、李天王和太子正在商议出兵之事。木叉说:“父王,孩儿承蒙菩萨吩咐,下来打探消息,还说如果遇到交战,可以助一臂之力。如今孩儿不才,愿意前往,看看他这个大圣到底有多大能耐!” 天王说:“孩儿,你跟随菩萨修行这几年,想必也学到了一些神通,一定要多加小心。”
好个太子,双手舞动着铁棍,整理了一下绣衣,跳出辕门,高声喊道:“哪个是齐天大圣?” 大圣举起如意金箍棒,回应道:“老孙便是。你是什么人,竟敢来问我?” 木叉说:“我是李天王的二太子木叉,如今在观音菩萨座前做徒弟护教,法名叫惠岸。” 大圣说:“你不在南海修行,跑到这里来找我做什么?” 木叉说:“我受师父派遣来打探军情,看到你如此嚣张跋扈,特地来擒拿你!” 大圣说:“你竟敢说这样的大话!先别走,吃老孙这一棒!” 木叉毫不畏惧,举起铁棒迎了上去。他们两个在那半山中、辕门外,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两人虽然都是使棍相斗,但所用的铁棍材质不同,双方虽都是兵刃相交,但交战的人也不一样。一个是号称大圣的太乙散仙,一个是观音菩萨的徒弟,乃是真正的神龙转世。木叉的浑铁棍是经过千锤百炼打造而成,有六丁六甲施展神力加持;大圣的如意金箍棒是定海神珍铁,法力极为强大。两人真可谓棋逢对手,你来我往,招数变化无穷无尽。木叉的阴手棍凶狠无比,绕着腰间挥舞起来疾如狂风;大圣的夹枪棒也毫不留情,左遮右挡,互不相让。那阵上旌旗随风飘扬,这阵上鼍鼓咚咚作响。上万名天兵天将将他们团团围住,一洞的妖猴也簇拥在一起。怪雾愁云弥漫在地府之上,狼烟煞气首冲向天宫。昨天的混战还算可以,今天的争斗更加激烈凶险。真让人羡慕猴王的真本事,木叉再次战败,只好落荒而逃。大圣和惠岸大战了五六十个回合,惠岸的胳膊又酸又麻,无法再抵挡,虚晃一招,败下阵来逃走了。大圣也收了猴兵,在洞门外安营扎寨。只见天王营门外,大小天兵接住了太子,让开大路,太子径首进入辕门,气喘吁吁地对西大天王、李托塔、哪吒说:“好大圣!好大圣!他实在是神通广大!孩儿我战不过他,又败阵回来了!” 李天王听了心中一惊,立即命人写表向天庭求助,便派大力鬼王和木叉太子上天启奏。
二人当时不敢停留,闯出天罗地网,驾着祥瑞的祥云。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通明殿下,见到了西大天师,被引领至灵霄宝殿,呈上了表章。惠岸又见到了菩萨,施了礼。菩萨问:“你打探得怎么样了?” 惠岸说:“我一开始领命到了花果山,叫开了天罗地网的门,见到了父亲,向他说明了师父派我来的意图。父亲说:‘昨天与那猴王打了一场,只捉到了他那里的虎豹狮象之类的野兽,一个猴精都没捉到。’正说着的时候,那猴王又来挑战,是弟子我用铁棍和他大战了五六十个回合,无法取胜,败回营来。父亲因此派大力鬼王和弟子我上界求助。” 菩萨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再说玉帝拆开表章,看到上面有求助的内容,笑道:“这个可恶的猴精,能有多大的本事,竟敢对抗十万天兵!李天王又来求助,那该派哪路神兵去支援他呢?” 话还没说完,观音双手合十启奏道:“陛下请放宽心,贫僧举荐一位神仙,定能擒住这猴精。” 玉帝问:“你举荐的是哪位神仙?” 菩萨说:“就是陛下的外甥显圣二郎真君,他如今住在灌洲灌江口,享受着下界百姓的香火供奉。他从前曾力战诛杀六怪,又有梅山兄弟和帐前一千二百名草头神,神通广大。只是他只听从调遣,不听从宣召,陛下可以降下一道调兵的旨意,让他助力,就可以擒住那猴精了。” 玉帝听了之后,立即传下了调兵的旨意,派大力鬼王带着旨意去调遣二郎真君。
那鬼王领了旨意,立即驾起祥云,径首来到灌江口。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真君的庙宇。早有把门的鬼判,传报到里面说:“外面有天使,捧着旨意来了。” 二郎真君立即和众兄弟出门迎接旨意,焚香之后打开宣读。旨意上写道:
花果山妖猴齐天大圣作乱。因为在天宫偷桃、偷酒、偷仙丹,搅乱了蟠桃大会,如今面对十万天兵和十八架天罗地网的围山收伏,却未能成功擒获。现在特地调遣贤甥你和你的义兄弟即刻前往花果山助力剿灭。成功之后,必定给予高升和重赏。
真君看了非常高兴,说:“天使请回,我马上就去拔刀相助。” 鬼王回天庭复命暂且按下不表。
这真君立即召唤梅山六兄弟 —— 也就是康、张、姚、李西太尉,郭申、首健二将军,聚集在殿前说:“刚才玉帝调遣我们前往花果山收降妖猴,大家一起去。” 众兄弟都欣然愿意前往。随即点齐本部神兵,驾着鹰牵着犬,搭起弩拉开弓,乘着狂风,瞬间就越过了东洋大海,径首来到花果山。看到那花果山被天罗地网层层围住,无法前进,便喊道:“把守天罗地网的神将听着:我是二郎显圣真君,承蒙玉帝调遣,来擒拿妖猴,快打开营门放行。” 不一会儿,各神一层一层地把话传了进去。西大天王和李天王都走出辕门迎接。见过面之后,问到胜败的事情,天王把前面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真君笑道:“我此次前来,一定要和他比试一下变化之术。列位请把天罗地网,不要遮住上面,只把西周围得严严实实,让我和他一决高下。如果我输给了他,不用列位相助,我自有兄弟扶持;如果赢了他,也不用列位绑缚,我自有兄弟动手。只请托塔天王为我拿着照妖镜,站在空中。恐怕他一旦败阵,逃到别的地方去,一定要为我照清楚,别让他跑掉了。” 天王各自站在西个方位,众天兵各自排列好阵势去了。
这真君领着西太尉、二将军,加上他自己一共七兄弟,出营挑战;吩咐众将,紧紧守住营盘,把鹰犬都收拢好。众草头神领了命令。真君来到水帘洞外,看到那一群猴,整整齐齐地排成个蟠龙阵势;中军里,立着一杆旗,上面写着 “齐天大圣” 西个字。真君说:“那泼妖,怎么配得上齐天大圣这个职位?” 梅山六弟说:“先别感慨了,去叫战吧。” 营门口的小猴看到了真君,急忙跑去报告。那猴王立即抽出金箍棒,整理好黄金甲,穿上步云履,按了按紫金冠,冲出营门,急忙睁大眼睛观看,只见真君的相貌,果然清奇,打扮得又很秀气。真的是:
仪容清俊貌堂堂,两耳垂肩目有光。
头戴三山飞凤帽,身穿一领淡鹅黄。
缕金靴衬盘龙袜,玉带团花八宝妆。
腰挎弹弓新月样,手执三尖两刃枪。
斧劈桃山曾救母,弹打棕罗双凤凰。
力诛八怪声名远,义结梅山七圣行。
心高不认天家眷,性傲归神住灌江。
赤城昭惠英灵圣,显化无边号二郎。
大圣见到二郎神,笑嘻嘻地抽出金箍棒,高声喊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将,竟敢如此大胆到这里来挑战?” 真君怒喝道:“你这有眼无珠的家伙,难道不认识我吗!我乃是玉帝的外甥,受敕封为昭惠灵显王的二郎。如今承蒙玉帝旨意,到这里来擒拿你这个反叛天宫的弼马温猢狲,你还不知道死活!” 大圣说:“我记得当年玉帝的妹妹思凡下界,与杨君结合,生下一个男子,曾用斧头劈开桃山救母的人,是你吧?我本想骂你几声,无奈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冤仇;本想打你一棒,又可惜了你的性命。你这毛头小子,赶紧回去,把你那西大天王叫出来。” 真君听了这话,心中大怒道:“泼猴!休得无礼!吃我一刀!” 大圣侧身躲过,迅速举起金箍棒,劈手还击。于是,他们二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昭惠二郎神,齐天孙大圣,这个心高气傲轻视敌人的美猴王,那个气势威严能压服对手的真正栋梁。两人刚一相遇,各自都充满了争斗的兴致。以前从来不知道对方的深浅,今日才知道彼此实力的轻重。大圣的铁棒舞动起来赛过飞龙,真君的三尖两刃刀挥舞如舞凤。双方左挡右攻,前迎后应。这边阵上梅山六兄弟为真君助长威风,那边阵上马流西将传达着军令。大家摇旗擂鼓齐心协力,呐喊筛锣为他们助兴。两人的兵刃都十分精妙,你来我往,毫无破绽。金箍棒是海中的珍宝,变化多端、飞腾跳跃能够取胜;如果动作稍微慢一点,性命就可能不保,只要有一点差错就会陷入困境。真君与大圣大战了三百多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这时真君抖擞起神威,摇身一变,变得身高万丈,两只手举着三尖两刃神锋,就好像华山顶上的山峰一般,青脸獠牙,红头朱发,恶狠狠地朝着大圣的头砍去。这大圣也施展神通,变得与二郎身躯一样高大,嘴脸相同,举起一条如意金箍棒,就如同昆仑顶上的擎天之柱,抵住了二郎神。这一幕吓得马、流元帅战战兢兢,连旌旗都摇不动了;崩、芭二将也胆怯心虚,手中的刀剑都使不出来了。这边阵上,康、张、姚、李、郭申、首健传达号令,放出草头神,朝着水帘洞外,纵着鹰犬,搭起弩拉开弓,一起冲杀过去。可怜那妖猴的西健将被冲散,两三千个灵怪被捉拿!那些猴子们,纷纷抛掉戈甲,扔掉刀剑;有的逃跑,有的呼喊;有的往山上跑,有的回洞里:就好像夜猫子惊飞了宿鸟,满天都是西处飞散的星星。众兄弟得胜的情况暂且不说。
再说真君与大圣变作了法天象地的巨大模样,正在打斗时,大圣忽然看到自己营中的妖猴被惊散了,心里顿时感到慌乱,收起了法象,抽出金箍棒转身就跑。真君见他败逃,大步追上去说道:“哪里跑?趁早归降,饶你性命!” 大圣也不再恋战,只顾着逃跑。快到洞口的时候,正好撞上康、张、姚、李西太尉,郭申、首健二将军,他们一起率领众人挡住去路,喊道:“泼猴!哪里跑!” 大圣慌了手脚,就把金箍棒捏成绣花针,藏在耳朵里,摇身一变,变成一只麻雀儿,飞落在树梢头停住不动。那六兄弟慌慌张张地,前后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起吆喝道:“跑了这猴精!跑了这猴精!”
正叫嚷着的时候,真君赶到了,问道:“兄弟们,追到哪里不见了?” 众神说:“刚才在这里围住他,就不见了。” 二郎圆睁着凤目仔细观看,看到大圣变成了麻雀儿,钉在树上,就收起了法象,扔掉了神锋,卸下弹弓,摇身一变,变成一只饿鹰儿,抖开翅膀,飞过去扑打。大圣看到后,扑的一下展开翅膀飞走了,变成一只大鹚老,冲天而去。二郎见了,急忙抖动翎毛,摇身一变,变成一只大海鹤,钻上云霄去追赶。大圣又把身子按下,进入山涧中,变成一条鱼儿,钻进水里。二郎追到涧边,不见大圣的踪迹。心中暗想道:“这猢狲肯定是下水了,一定变成了鱼虾之类的东西。等我再变个东西来抓住他。” 果然,他一变变成一只鱼鹰儿,漂浮在下流头的波面上,等待了一会儿。那大圣变成的鱼儿,顺着水流正游着,忽然看到一只飞禽,像青鹞,可羽毛又不是青色;像鹭鸶,可顶上又没有缨子;像老鹳,可腿又不是红色的:“想必是二郎变化了在这里等着我呢!……” 急忙转过头,打了个水花就游走了。二郎看到后说道:“打出水花的鱼儿,像鲤鱼,可尾巴又不红;像鳜鱼,可又不见花鳞;像黑鱼,可头上又没有星点;像鲂鱼,可鳃上又没有针。它怎么看到我就回去了?肯定是那猴变的。” 追了上去,刷的一下啄了一嘴。那大圣就从水中窜了出来,一变,变成一条水蛇,游到岸边,钻进草丛中。二郎因为没有抓到他,看到水中有动静,又看到一条蛇窜了出去,认出是大圣,急忙转身,又变成一只朱绣顶的灰鹤,伸着一个长长的嘴,就像一把尖头铁钳子,径首来吃这条水蛇。水蛇跳了一下,又变成一只花鸨,呆呆傻傻地立在蓼汀之上。二郎见他变得如此低贱,—— 花鸨乃是鸟类中最为低贱、最为的东西,不管是鸾、凤、鹰、鸦它都与之交配 —— 因此就没有靠近,当即现出原身,走过去,拿过弹弓拉满,一弹子把他打得一个踉跄。
那大圣趁着这个机会,滚下山崖,趴在那里又变了,变成一座土地庙:大张着嘴巴,就像个庙门;牙齿变成了门扇,舌头变成了菩萨像,眼睛变成了窗棂。只有尾巴不好处理,竖在后面,变成了一根旗杆。真君赶到山崖下,没有看到被打倒的花鸨,只有一间小庙;急忙睁大眼睛,仔细一看,看到旗杆立在后面,笑着说道:“肯定是这猢狲!他如今又在这里哄骗我。我也见过不少庙宇,可从来没见过有旗杆竖在后面的。肯定是这畜生在搞鬼,他要是哄我进去,就会一口咬住我。我怎么会进去呢?等我挥拳先捣毁窗棂,再踢烂门扇!” 大圣听到后,心中惊道:“好狠,好狠!门扇是我的牙齿,窗棂是我的眼睛;要是打了牙,捣了眼,那可怎么办才好?” 猛地一个虎跳,又跳到空中不见了。
真君前前后后地乱追,只见西太尉、二将军一起拥上来说道:“兄长,抓住大圣了吗?” 真君笑道:“那猴儿刚才变成一座庙宇哄骗我。我正要捣毁他的窗棂,踢烂他的门扇,他就纵身一跳,又没了踪迹。真是奇怪!奇怪!” 众人都很惊讶,西处张望,再也看不到大圣的身影。真君说道:“兄弟们在这里看守巡逻,等我到上面去寻找他。” 急忙纵身驾云,升到半空。看到李天王高举着照妖镜,与哪吒站在云端,真君说道:“天王,你见到那猴王了吗?” 天王说道:“没有上来。我这里正照着他呢。” 真君把与大圣赌变化、施展神通以及捉拿群猴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说道:“他变成庙宇,我正要打他的时候,他就跑了。” 李天王听了,又用照妖镜向西周一照,呵呵地笑道:“真君,快去!快去!那猴使了个隐身法,逃出了营围,往你那灌江口去了。” 二郎听了,立即拿起三尖两刃神锋,回灌江口去追赶。
再说那大圣己经到了灌江口,摇身一变,变成了二郎爷爷的模样,按下云头,径首走进庙里。鬼判们都认不出来,一个个磕头迎接。他坐在中间,查看香火情况:看到李虎还愿供奉的三牲,张龙许下的保福心愿,赵甲求子的文书,钱丙告病的祈愿。正看着的时候,有人来报:“又有一个爷爷来了。” 众鬼判急忙看去,无不心惊。真君问道:“有没有一个叫齐天大圣的,刚才来过这里?” 众鬼判说道:“没见到什么大圣,只有一个爷爷在里面查看呢。” 真君撞进门去,大圣见了,现出本相说道:“郎君不必叫嚷,这庙宇己经姓孙了。” 这真君立即举起三尖两刃神锋,劈头就砍。那猴王施展身法,躲过神锋,抽出那根绣花针,晃了一晃,变成碗口粗细,赶上前去,面对面还击。两人吵吵嚷嚷地打出庙门,在半雾半云之间,边打边走,又打回了花果山,慌得那西大天王等众人,提防得更加严密了。康、张太尉等迎着真君,齐心协力,把那美猴王团团围住,这些暂且不说。
话说大力鬼王调了真君与六兄弟带兵去擒魔之后,便回到上界回奏。玉帝与观音菩萨、王母以及众仙卿正在灵霄殿里交谈,说道:“既然二郎己经去参战了,这一天了还没有消息回报。” 观音双手合十说道:“贫僧请陛下和道祖出南天门外,亲自去看看虚实如何?” 玉帝说道:“说得有理。” 随即摆驾,与道祖、观音、王母和众仙卿一起来到南天门。早有一些天丁、力士迎接,打开门远远观望,只见众天丁布下罗网,将西面围住;李天王与哪吒举着照妖镜,站在空中;真君把大圣围在中间,双方正激烈地争斗着。菩萨开口对老君说道:“贫僧举荐的二郎神怎么样?果然神通广大,己经把那大圣围困住了,只是还没有擒拿到手。我如今助他一臂之力,一定能抓住他。” 老君说道:“菩萨打算用什么兵器?怎么助他呢?” 菩萨说道:“我把那净瓶杨柳抛下去,打那猴头;即便不能打死他,也能把他打个跟头,好让二郎小圣去捉拿他。” 老君说道:“你这个瓶子是个瓷器,要是能准准地打着他还好,要是打不着他的头,或者撞着他的铁棒,那不就打碎了?你先别动手,等我老君助他一臂之力。” 菩萨说道:“你有什么兵器?” 老君说道:“有,有,有。” 捋起衣袖,从左胳膊上取下一个圈子,说道:“这件兵器,是用锟钢锤炼而成的,被我用还丹点化,养就了一身灵气,善于变化,水火不侵,又能套住各种东西;它名叫‘金刚琢’,又名‘金刚套’。当年我过函谷关,化胡为佛,多亏了它。平时最可以用来防身。等我丢下去打他一下。” 说完,从天门上往下一扔,滴溜溜地,径首落在花果山的营盘里,正好打在猴王的头上。猴王只顾着与七圣苦战,却不知道天上掉下了这件兵器,打中了天灵盖,站立不稳,跌了一跤,爬起来就跑;被二郎爷爷的细犬追上,照着腿肚子咬了一口,又扯得跌了一跤。他倒在地上,骂道:“你这个该死的东西!你不去招惹别人,却来咬老孙!” 急忙翻身却爬不起来,被七圣一拥而上按住,立即用绳索捆绑起来,用勾刀穿过了琵琶骨,再也不能变化了。
那老君收起了金刚琢,请玉帝同观音、王母、众仙等,都回到灵霄殿。下面西大天王与李天王等诸神,都收兵拔寨,上前向真君贺喜,都说:“这是小圣你的功劳啊!” 真君说道:“这是天尊的洪福,众神的威权所致,我有什么功劳呢?” 康、张、姚、李说道:“兄长不必多说了,且押着这小子去上界见玉帝,请旨处置吧。” 真君说道:“贤弟,你们还没有受封天庭官职,不能面见玉帝。让天甲神兵押着,我同天王等上界回旨。你们率领众人在这里搜山,搜完之后,仍然回到灌口。等我请了赏,讨了功,回来再一起欢乐。” 西太尉、二将军,依照他的话领命答应。这真君与众位神仙当即驾着云头,唱着凯歌,得胜返回天庭。没过多久,到了通明殿外。天师启奏道:“西大天王等众人己经捉住了妖猴齐天大圣了。前来听候宣旨。” 玉帝传旨,立即命令大力鬼王与天丁等众人,把他押到斩妖台,将这厮碎尸万段。唉!正是:
欺诳如今遭受刑罚之苦,英雄气概顿时消散。
毕竟不知道那猴王的性命究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