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艰难寻踪

陈峰的工位成了数据的战场。

二十台显示器组成的矩阵墙闪烁着不同颜色的代码，冷光在玻璃幕墙上折射出蛛网般的裂纹，他面前的键盘缝隙里积满咖啡渍，昨夜未洗的马克杯底结着褐色残渣。

手腕上的腱鞘炎护腕被汗水浸成深色，随着指尖在三个机械键盘间疾走，发出布料摩擦的沙沙声。

当第137次比对指纹失败时，金属座椅的液压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烦躁地扯松领带，突然注意到系统弹窗里跳出一条异常提示：

在省监狱系统的旧档案库中，有个叫"张强"的犯人指纹，与现场矿泉水瓶上的部分纹路存在83%的相似度。

暗红色进度条在弹窗边缘闪烁，像凝固的血痕。

然而当他点击详细信息，页面却显示"权限不足"，联系档案科得到的回复是：该犯人己于2000年越狱，所有记录被永久封存。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哗啦声，对方补充说当年押解车在青石岭坠崖，残骸里只找到半枚警徽。

陈峰不死心，开始手动查阅当年的越狱新闻。档案室霉味刺鼻，紫外线消毒灯的嗡鸣声中，扫描仪吐出的旧报纸带着静电的焦糊味。

在一篇泛黄的报纸扫描件中，他发现了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里戴着手铐的张强正被押解上车，背景里隐约可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胸前挂着"南溪市第九实验室"的工牌。

像素噪点间，那人左手无名指戴着枚翡翠戒指，戒面在闪光灯下泛着诡异的幽蓝。

陈峰立即调取实验室档案，却发现1999年的所有资料都显示"因火灾损毁"。消防记录显示起火点正是档案室，值班表上标注当晚当值的保安名叫李国栋——与三年前卧轨自杀的退休法医同名。

他在实验室旧址的卫星地图上反复比对，发现如今那里矗立着一座赌场。街景模式里，赌场正门的罗马柱顶端雕刻着衔尾蛇图案，与第九实验室大门的老照片如出一辙。

就在他准备将这一发现汇报时，电脑突然蓝屏，主机箱迸出带着焦味的青烟。

重启后所有搜索记录和文件不翼而飞，就连云端备份都变成乱码，仿佛有无数透明蚂蚁啃噬过数据流。

此时，他的手机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别多管闲事"，短短五个字，却让他脊背发凉。通知栏显示信息发送时间是00:00，信号源定位在三十公里外的水库，那里正是当年押解车坠崖的下游。

苏瑶站在劳务市场的招工牌下，热浪裹挟着汗味和机油味扑面而来。

褪色的招工启事在风中簌簌作响，"搬运工日结300"的字样被雨水晕染成血色墨团。穿堂风掀起她的马尾，露出后颈未愈合的擦伤。

当她向第七个"棒棒"询问时，一个缺了半根手指的中年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姑娘，你问1999年的事？我记得有个跛脚的老板，总找年轻力壮的人，开价是市场价的三倍。"男人残缺的指节抵着她脉搏，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铜锈，"但跟着他走的人，再也没回来过。"

苏瑶刚掏出录音笔，男人突然脸色煞白，松开手混入人群。

他奔逃时撞翻的盒饭摊冒着热气，红油顺着水泥地裂缝蔓延，像条蜿蜒的赤链蛇。

她追了两条街，在巷口的垃圾桶里发现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画着出租屋的简笔画，窗框位置特意用尺子描出首角。

旁边用红笔写着："他们在找会导电的人"，字迹边缘有细小锯齿，像是被某种电子设备扫描过的痕迹。

与此同时，刘悦在走访老房东时，发现对方的书房里挂着一幅油画，画中场景竟与出租屋水池如出一辙。

紫红色帷幔下，青铜水龙头雕刻成鲛人泣珠的模样，连龙头下方那道月牙形划痕都分毫不差。

当她询问时，82岁的老人突然开始颤抖，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青花瓷碎片在波斯地毯上弹跳，褐色茶汤顺着画框流淌，将油画里的水池染成浑浊的咖啡色。

水渍在地毯上晕开，刘悦弯腰擦拭时，看到茶几下方刻着一串数字：371509。

这串数字既不是日期也不是密码，却与出租屋门牌号有着微妙的关联。

核桃木纹路间，数字"5"的刻痕里残留着暗红色物质，凑近能闻到淡淡的铁腥味。

当她准备进一步追问，老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别让水鬼找到我！"枯槁的手指死死抠住轮椅扶手，人造皮革在指甲下绽开裂缝，露出里面生锈的弹簧，随着剧烈喘息发出吱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