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壮胆
“婆婆再也回不来了吗？”小月儿喃喃的说道。
像是在问话，实际是在告诉自已，婆婆再也回不来了。
直到现在，她都觉得这一切是一场梦。
“小姐，嬷嬷在天上呢，你看那颗最亮的星，她就是嬷嬷”。
桂花说完转过头去，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她不能让小姐看到她哭。
小姐的眼睛都哭肿了，再哭下去，恐怕眼睛出毛病。
桂花想要转移小月儿的注意力，想了一会儿故意装作吃惊的样子，说道：“小姐，咱们的银子可都在里面，这下可怎么办呀？”
小姐最喜欢银子了，她辛苦赚来的钱都被烧毁，只要她去想银子，就不会再伤心李嬷嬷的事了吧？
哪知道小月儿却摇了摇头，好像没有灵魂似的，有气无力的说道：“无妨，钱没了再赚，人没了，就真的没了……”
八岁时，李嬷嬷把她从胡三娘手里救出来。
在她被苏夫人责罚时，是李嬷嬷陪在她身边。
像亲娘一样为她规划将来。
为了让她将来不低人一等，请先生教她读书识字，得知她喜欢作画，还掏空了自已的养老钱，给她买颜料和画笔。
那么大年纪，还要下地种田，养活她。
教会她做人的道理，保护她不受人欺负。
本想着等自已长大了，再好好孝顺婆婆。
子欲养而亲不待！
如今她长大了，而李嬷嬷却再也回不来了。
这世上待她像闺女一样的婆婆，再也见不到了。
她无力的闭上眼睛，任由眼泪肆意流淌。
桂花紧咬下唇，不敢让自已哭出声。
她把小月儿紧紧的抱住。
哭吧，哭出来心里才会好受些。
小月儿靠在桂花怀里，双肩无声的抖动，把桂花胸襟打湿了一片。
她突然止住了颤抖，双拳紧握成拳。
她们如同蝼蚁一样活着，总是一味的忍让，却让歹人以为她们好欺负。
一次次的欺压和凌辱让小月儿明白，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都是狗屁！
小月儿坐直身体，黑红的小脸皱起两道眉，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桂花吸了吸鼻子，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小姐这个样子她害怕。
“小姐，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嬷嬷不是这样说的，她说能忍则忍”。
“你且看好，婆婆的仇，我必让王家一一奉还”，小月儿一字一顿的说道。
桂花不再说话了，她也想要报仇，她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
可就凭她们两个人，又怎么做到替嬷嬷报仇。
现在天色已经大亮了，庄子里起了这样大的火，王家人却假装不知情，直到现在都不曾露面。
小月儿站起身，缓缓走到李嬷嬷葬身的地方。
用锄头刨出墓穴，亲手将李嬷嬷的骨灰埋进去。
她跪在墓前，磕了三个响头。
“婆婆在天之灵别散，我让王家全家下去陪你”。
王庄头一直躲在远处观望，心里懊悔的紧，三个人怎么只烧死了一个。
王大柱凑到王庄头耳边，干裂的嘴唇张了张想要说话。
王庄头只觉得耳边阴风阵阵，连忙把王大柱的头推开。
“离远些，离远些”。
王大柱只好向后退了一步，这才说道：“爹，剩下两个，这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王庄头没好气的说道：“今晚趁她们睡着的时候再动手”。
王大柱不赞同的摇摇头，“她们的屋子没了，晚上她们还能睡觉吗？”
王庄头只觉得对牛弹琴，他如此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这样蠢笨的儿子。
“那不是还有柴房吗？她们一夜未睡，晚上有个地方就能睡着，还怕没机会？”
王大柱“哦”了一声，他也一夜未睡，现在有些困倦了。
“爹，我回去眯一会儿”。
王庄头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老子还没睡你就要睡了”。
王大柱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提睡觉的事。
直到看见她们在庄子里立坟墓，王庄头再也忍不下去了。
“走，跟我过去”。
大老远就吵嚷道：“这可是活人待的地方，怎么能在庄子里立坟，不行不行，赶快挖出来埋到外面去”！
小月儿听到声音，握着锄头挡在李嬷嬷的坟前。
冷眼看着咆哮的王庄头。
大有他敢过来，就与他拼命的架势。
桂花见状，也找来一把铁锨，与小月儿并立。
王庄头在能听到双方对话的距离停下脚步。
他不敢靠得太近，只觉得火烧过的地方阴风阵阵。
“哎呀，这里不能立坟，不吉利”。
小月儿开口，声音极其冰冷，“你怕了？”
王庄头一噎，眼神闪了闪，“胡说！我怕什么？即使怕也是因为不吉利，还不快挖出来”！
“我要是不挖呢？”小月儿向前走了两步。
王庄头气呼呼的向前走，忘记了刚才的阴风阵阵。
“你不挖，我挖”！
还等什么晚上，现在这里也没有外人，她们两个姑娘家，还能是他和王大柱的对手吗？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们全都杀死。
王庄头这样想着，眼神既凶狠又毒辣。
小月儿紧了紧手中的锄头，等王庄头靠近，便一锄头砸在他头上。
打死一个不赔本，打死两个赚一个，今日不是他死就是自已亡。
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畏惧。
一阵风吹过，卷起一阵烟尘。
王大柱有些胆颤，哆哆嗦嗦的跟在王庄头身后，“爹，我怕……”
“废物！事到如今由不得你，现在不把她们杀死，日后就是个麻烦”。
王庄头向左右看了看，找到一把镰刀，连忙跑过去握在手里。
王大柱见他爹有武器在手，也找到一根柴火棍给自已壮胆。
放火他还行，让他正面去杀人，他不敢。
就在这时，走进两个婆子，一看那穿着打扮就知道是苏府来的人。
王庄头心里一惊。
府里这时来人是什么意思？
小月儿也见到来人，其中一个婆子她认得。
虽然她鬓角发白，比七年前苍老了不少，可那张刻薄的脸，无论如何都忘不掉。
来人是孙嬷嬷，她皱着眉头，面带不悦的看着王庄头。
“你这个老东西，我敲了半晌的门都不给我开，你聋了不成？看来我回去该和夫人说说，庄子上也该换人管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