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也觉得奇怪,即便是想化解恩怨,可也没有这样拉着人强灌酒的道理。
“算了,他们向来奇怪,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衡量,以后咱们尽量躲着他们”。
李嬷嬷说完这句话,自已都不信。
同住一个屋檐下,如何能避得开。
就像今日,她们在家中坐着,人家找上门来,不想去也得硬着头皮去。
二人回到小院时,见院门大开,心里就是一紧。
她们明明把院门关紧了的,是谁打开的?
难道小姐出门了?
可是这么大的雨,外面又这样冷,小姐一个人出去做什么?
李嬷嬷拉着桂花快步走了进去。
屋内已经燃起了烛光,她们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小姐没出去就好。
可当她们进门时,看到满地的狼藉,杯盘茶碗砸了一地。
桌椅板凳也歪歪扭扭,显然是有打斗过的痕迹。
墙角处还有一件男人的外衫。
李嬷嬷吓得差点背过气去,大声嚷道:“小姐!小姐!你在哪儿啊?”
桂花松开李嬷嬷的手,连忙跑进内室。
见到小月儿在床上包扎伤口,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这气才松了一半,又憋了回去。
伤口,她分明看到小姐手臂上有血迹。
她踉踉跄跄地跑到小月儿床边,“小姐!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流血了?家里是不是进贼了”?
李嬷嬷闻声也跑了进来,一眼就看到小月儿手臂上鲜红的血迹,
这血?只是手臂上的吗?
眼泪夺眶而出。
小月儿疼的龇牙咧嘴,却还是挤出一抹笑,“不要紧的婆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吗?”
伤口还挺疼的,她吸了一口冷气,继续道:“不过就是点儿皮外伤,不打紧”。
李嬷嬷哭着上前,轻轻捧起她的手臂,啜泣道:“家中是不是进来歹人了?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李嬷嬷的酒被吓醒了,可眼前依旧看不清事物,因为眼泪不断涌出,怎么擦都擦不干。
小月儿连忙安慰,“没有,婆婆,我真的没事,就是那人奸计不能得逞,便想对我动刀子,这才把我划伤了”。
她见李嬷嬷和桂花还是哭,继续道:“不过他也没得好,我夺了他的刀,还在他大腿根砍了一刀,可惜,他跑得快,我没抓住”。
那人以为小月儿只是普通的姑娘家,哪知道还有些拳脚功夫,便想要用刀逼迫小月儿就范。
小月儿学过些功夫,面对没有内力的外行人,也是能比划两下。
于是反手夺刀,不小心被划伤,却也把那人伤了。
她的目标原本是那人的命根子,免得他再去害人,却因手臂受伤失了准头,所以才只划伤那人的大腿根。
李嬷嬷听到她确实没有其他部位受伤,这才忍住眼泪,为她包扎伤口。
“还好伤的不深,可即便好了,也会留疤,好好的姑娘家,手臂上却留一处刀疤,唉”!
假若小月儿今日失了清白,以她的性子绝不会苟活于世。
那她这把老骨头还有脸面活下去吗?
桂花又会一个人独自生活吗?不会,她也会跟着小姐去了。
如此一来,她们三个人全部悄无声息的死去。
她们的死不会给任何人带来任何反应。
就像死了一只鸡一只鸭。
李嬷嬷都要懊悔死了,她明知道王家没好人,为什么非要想着冰释前嫌。
如果她不去王家,今日的事就不会发生。
若说这件事和王家没有关系,打死她都不会信。
可知道此事是王家所为又能如何?
这是最令李嬷嬷无奈的地方。
仇人就在眼前,而她却不能报仇,这种感觉让她窒息,无力,又感到深深的绝望。
李嬷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不断寻找解决的法子。
之前她还想厚着脸皮回去求夫人,求她给小姐谋划一个好前程。
与此事比起来,前程根本不值一提,清白和命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天不亮李嬷嬷便起身,她悄悄走进桂花的房间,把桂花摇醒。
“桂花,桂花…”
桂花睁开朦胧的睡眼,哼哼道:“嬷嬷?”
李嬷嬷轻轻点头,“桂花,我有要紧事出去,你要好好护着小姐,切不可再出差错了,记住了吗?”
桂花听到和小姐有关,强迫自已清醒,她坐直身子问道,“嬷嬷,你要去哪儿?何时回来?你不在我心里没底”。
李嬷嬷就像她们的家长一样,有她在,她们就有安全感。
李嬷嬷叹息一声,“我尽快回来,你要做到寸步不离小姐,可记住了?”
桂花重重点头。
李嬷嬷这才放心的离开。
她不放心两个孩子在家,恨不能身生双翅直接飞到京城。
连跑带走,在天刚蒙蒙亮时就赶到了县城。
向路人打探之下,找到车马行,雇了一辆马车直奔京城。
小月儿醒来时,桂花就趴在床边。
她伸手摸了摸桂花的头发,“没睡醒就多睡会儿,急着起床做什么?”
桂花抬起头来,眼底还带着血丝,显然是没睡醒。
“小姐,嬷嬷出门了,她让我保护小姐,寸步不离”。
小月儿刚要起身,手臂用力导致伤口撕裂,“嘶!好疼,婆婆去哪儿了?”
这么早就出门,婆婆还是头一回。
桂花上前搀扶,“嬷嬷没说,她说尽快回来,叫我们别担心”。
婆婆做事向来有分寸,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今日天晴,昨天的那些积水都已经不见了,地面被太阳晒得干干爽爽。
花草树木经过雨水的洗礼,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花朵绽放得更加艳丽。
红的、粉的、黄的,五彩斑斓,好像在争奇斗艳。
因为手臂受伤,婆婆又不在家,小月儿今日不打算出门。
带着桂花坐在院中晒太阳。
手中的书扣在脸上,躺进摇椅,轻声道:“桂花,不知道婆婆走到哪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桂花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手里做着针线活儿。
从前在苏家,她和小姐都不会做针线,苏玉宁送来剪坏的衣裳,她都不会缝补。
自那时起,能缝补好一件衣裳,成了桂花最大的心愿。
桂花听到问话,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小姐,都过午时了,婆婆想必也快回来了”。
过午时还没回来,婆婆应该是走长途。
除了进京,小月儿想不出李嬷嬷还有什么长途需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