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菲靠在椅子上,正在品尝粮品轩新制的海棠糕点,听到香风带着哭腔在屋外说,
“小姐,在吗?我有事找您。”
她擦了擦嘴角粘上的点心沫,换成一副忧伤的面孔,说道,“是香凤啊?你进来吧。”
香凤走进丽菲房间,她抬头看了一眼丽菲,又随即低下头,眼睛红红地说道:“小姐,你去劝劝将军吧,他不吃不喝,已经把自已关在老夫人屋里一整天了。谁说也不听,也不让人进去。”
丽菲抬手拭了拭眼睛,说道:“难为你想着将军,外祖母没有白疼你一场。”
“现在也只有小姐能劝动将军了。”香凤说。
听到香凤的话,丽菲心里一阵愉悦。
她起身说道:“将军一时心里难受,也能理解,只是我的话他也未必会听。不过我去试试吧。”
说完,她便起身随香凤一起来到老夫人住处。
她推了推门,门从里面插着,她将耳朵贴在门上,里面寂静无声。
“坤哥哥,你开下门。”她带着忧伤地声音关心道。
......
她又说到:“坤哥哥,我知道你难过,我们大家都也难过,可你怎么也要吃饭啊。要不然外祖母在天有灵,她也会难过的。”丽菲一阵哽咽。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她摇摇头,只好离开了。
方坤将自已关在屋里,看到祖母像一尊冰冷的石雕,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想到很快就再也看不见这张慈祥的面庞了,他眼里满是愤恨,用拳头不停地捶打着地面。
他眼睁睁地看着至亲的人接二连三地离开,绝望地流下眼泪。
很明显祖母是死于非命,可凶手究竟是谁,他没有丝毫线索。
现在府里上上下下都认为是秦婉的药吃死了祖母,而且所有的证据也都指向她。
想到秦婉,他的心里一阵隐痛,自已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她,昨天是她亲自将那些花花绿绿像蚕豆般的药物喂给祖母的。
可是这个怀疑,他马上就又否决了。
她心地那么善良,疫情期间,她不嫌苦累,不怕传染,救治了那么多的士兵;连百姓吃不起盐,她都不忍心,她又怎么会来害无辜的祖母呢?
而且她才来这里多久,母亲和墨云的死更是与她无关。
如果不是秦婉,可那又会是谁呢?
这次是祖母,那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呢?
他双拳紧握,指甲陷入手掌肉中,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他恐惧的眼神盯着着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他觉得那双“死亡之眼”又出现了,它正在黑暗处嘲笑般地盯着他。
“你究竟是谁?你出来呀,你给我出来!”他绝望地咆哮着。
良久,他终于平静下来,擦掉眼泪,俯下身子,一点一点擦掉祖母脸上的血迹。
然后,又去擦她的手,却发现祖母的紧紧握着,他用很大力气才掰开,只见她手里握着一串白玉蝴蝶状压襟。
方坤只觉得这的东西似乎有些眼熟,他仔细回想,应该是在去年中秋节灯会的时候,丽菲看着这串压襟,缠磨着自已买给她的。可是现在却被祖母紧紧握在手里。
猛然,一个大胆的,他不愿相信的念头从脑袋里冒了出来。
他想到了文定之喜时,他和丽菲跪拜祖母时,祖母看到丽菲的恐惧的模样,很明显她在害怕她。
祖母平时和丽菲是最亲近的,又怎么会怕她。
究竟是为什么呢?
祖母手里紧紧握着那串白玉蝴蝶状压襟,有可能她最后见到的人就是丽菲。
还有一件事让他觉得奇怪。
他能感觉到丽菲很排斥秦婉,昨天却又主动去请秦婉,她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是她杀害祖母,那她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方坤头疼欲裂,他也想不通。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
此时,窗外的乌鸦一声一声叫的很凄惨。
中午,秦婉正在看书,宋谦火急火燎地来到医馆告诉她昨日,老夫人七窍流血,突然暴亡了。
“宋谦你真是,怎么开这种玩笑,她只是感染,怎么会七窍......”秦婉责怪宋谦乱开玩笑,她突然停止了说话。
她看到宋谦严肃的神情确定是真的。
她惊的书掉在了地上。
“老夫人昨天还好好的......”秦婉喃喃地说道。
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
秦婉的眼泪不由的流了下来。
“我要去送送她。”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你不能去!”宋谦阻止道。
“为什么?”秦婉有些不明白。
“府里都在传是因为你......总之,你最近哪里都不要去,乖乖待在这里就行。”宋谦踌躇半天说道。
“不过,我相信你!”他又补充了一句。
宋谦的话让秦婉急忙反应不过来。
“你什么意思?什么是因为我......难道他们怀疑是我的药......”秦婉惊愕地张着嘴巴。
“我给老夫人的药就算是过敏,也不会七窍流血啊!”她辩解道。
“不行,这样我更得去了,我要和他们解释清楚。”
秦婉不顾阻拦,冲了出去。
宋谦一看无法阻拦,便也急忙跟上了去。
来到将军府门前,秦婉突然停下脚步,将军府门被一片白色笼罩着,门头悬挂着白布扎成的穗帐,从门两侧垂了下来,右边用竹竿挂着一串白色的门幡被风吹了一阵飘荡。
仆人们神情哀伤,披麻戴孝,进进出出地忙碌着。
秦婉向着大门走去,她只觉得脚步像灌了铅似的异常沉重。
门口的仆人看到秦婉,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整个府里死气沉沉,只闻到呛人的烧纸味道,和哀哀的哭泣声。
她来到灵堂,看到中间摆放着老夫人的棺木,两侧挂着挽联和祭幛,彩云和香凤一众女仆正灵帏里幽幽地哭泣着。
看到秦婉,众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就连哭声也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