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成荣奔入后院祠堂。
随手紧闭房门,又贴着门板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这才扑身在地,朝着灵位急呼:“太爷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与你说过多次,遇事不要慌张。”
余尧飘出灵位,稳稳落在其面前。
“您看,这是二叔的玉盒。”
余成荣双手递上。
“!”
余尧眉毛挑起,盯着那玉盒,“打开。”
咔哒。
余成荣打开玉盒,望着内里说道:“有一张字条。”
“念。”
“是,上面写着‘余安在我手,想要其活命,今夜子时,请余大人城外西郊永河桥见’。”
“没了?”
“没了。”
余成荣跪在地上捧着字条。
神色慌张道:“太爷爷,二叔这是被人抓了,现在怎么办?”
“慌什么。”
余尧负手在后,瞥了眼玉盒与字条。
迈着步子走到门口,思忖道:“余安前几年便是道门六品上人,不管论何门何派,同品围攻难以将他生擒,高出他一品的人,也未必能做到。”
“那?”
余成荣望着镇家老祖,您这不紧不慢的样子。
可真急人。
“若是更高品的人,怕是早已登门,绝不会费这周章故弄玄虚。”
余尧说到这里,站在原地沉思。
片刻后,说道:“小台山至济源县,路过雍州与并州,两州内王家与赵家,同我们余家常有来往,不会做这样的事。
距离余安接到家书已过一月有半,按理说他早已在半月前抵达济源县,看来,他是在济源县出的事。”
“济源县?”
余成荣疑惑着问:“难道,是灭杀善缘寺和尚的人?”
“很有可能。”
余尧点着头,又道:“今夜子时,城外见面,对方不想进城,看来对我们余家也有所忌惮。”
“那我们该怎么做?”
余成荣听着太爷爷的分析,紧张的面色缓和下来。
余尧道:“今夜子时,选个与你相似的人,让他在城外永河桥与那人见面。
你则带人暗中埋伏,而我在后跟随,若是人,不管是哪个宗门,都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击杀朝廷命官。
若不是人,则交给我来对付。”
“是。”
余成荣起身,退出祠堂。
安排今夜事宜。
夜晚。
子时。
上弦月挂在夜空。
秦禾凌空盘坐在树林内凝神入定。
修行这么正经的事情,不能因为别的事情耽搁。
坐在葫芦上的柳青元,借着月光紧盯着不远处的永河桥。
他很欣赏老爷这副淡定悠然,处事不惊的模样。
想着自已何时,也能学一手雷法。
到时国法与雷法并行,看哪个不开眼的敢作祟。
这时,他见桥头上出现一拎着灯笼的人。
转身道:“老爷,来人了。”
秦禾睁开双眼。
见桥头那人身着长衫,手里拎着灯笼,正站在桥头四望。
子时,城门早已关闭。
能出来的人必然身具特权,由此可确定来人身份。
这是选择在这个时辰的原因之一。
另外,也能避免误伤寻常百姓。
只不过,并没有感受到来自桥头人的冷意。
那人身上散发的气息,与大多数人没什么不同,不冷不热。
并不像作恶多端的人。
随即,敲了敲琉璃葫芦,“明玉,你看看那人是不是余成荣。”
“好。”
明玉飘出葫芦,朝着桥头人仔细看去,上下打量一番后。
疑惑着说:“我跟随余安时,见过几次余成荣,桥上那人体态倒是有些相像。
不过,在我印象中的余成荣,身高要比这人矮些,且走路上的形态不同。
余成荣行走时下巴会仰的比别人高,而且,右腿有些许的瘸。
这人虽然也瘸着走,但幅度大了些,我猜他很可能是假冒的。”
“明玉姐姐,你记得也太清楚了吧?”
柳青元听完,深感震惊,满满的都是细节。
“…这。”
明玉有些羞的低头,轻声道:“仇人,当然要记得清晰一些。”
“额。”
柳青元闻言。
心中暗叹,这女人是真记仇啊。
想想先前插她腰子的事情。
身子不由的向一侧挪了挪,适当的与这女人拉开了些距离。
心道,插腰子是无心之举,应该不会被记仇吧?
他这才转头看向自家老爷:“余家人还挺狡猾的,咱们现身…还是?”
“再等等。”
秦禾不紧不慢。
在明月否定那人后,他也验证了自已的感受。
余成荣作恶,身上的气息绝不会与寻常人一样。
这时。
桥头上的人朝四周喊了一句:
“邀我见面,却不现身,故弄什么玄虚?”
见没人应答,那人下意识的向身后看了看。
像是在等下一步指示。
坐在葫芦上的明玉,又道:“前辈,这人的嗓音过于清亮,而余成荣的嗓音发声尖细,我可以确定,这人是假冒的。”
“嗓音都能记得这么清?”
柳青元再次被震撼到。
记仇的本事真高啊。
更让他佩服的是,这看似柔弱的女人,心思细腻的让人害怕。
秦禾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
感知范围内陆续出现数十道常人气息。
他们正缓缓靠近,在距离桥头不远处潜藏下来。
同时能感受到那些人手中兵刃散着的寒芒。
这就是法天金身。
虽不见,却能感知纤毫。
而在那些人中间,有一人身上散发着冰冷。
无视生命般的冰冷。
秦禾心中一笑,这应该就是余成荣。
现在依旧不是劈的时候,他坚信余家还有‘人’。
随即朝坐在葫芦上的两个小人魂递出眼神,后两者钻入葫芦内。
柳青元与明玉说话变得十分客气,道:“明玉姐姐,咱们先挤挤,先挤挤。”
“…嗯。”
明玉娇羞点头,向葫芦内里靠了靠,让出了些位置。
两人相敬如宾。
“既然来了,又不现身,到底要如何?”
桥头上的人再次向四周询问。
只不过,依旧没有人对他做出回应。
潜于暗处的余成荣,皱了皱眉,抬头望了望身后夜空。
他知道家祖太爷爷不能当着这么多外人现身。
只是擒获二叔余安的人不现身。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爷爷,您来了没有?
夜空沉寂,草木静谧,只有蛙虫低鸣,水流涓涓。
簌簌~
忽地,阴风袭来,冰冷压弯了矮草,吹的树叶哗哗作响。
草木间蛙虫噤声。
潜藏的众人都紧了紧衣衫,盛夏的夜空忽然有点冷。
“来了么?。”
秦禾能感受到,在暗处隐藏的数十人上空,多出一道寒风刺骨般的冰冷。
冰冷中夹带着泯灭人性。
果然有料啊。
这劈死还不得加个百八十功德?
秦禾心中一笑,抬头看去。
目光所视的夜空中,飘荡着身披锦缎,头戴华冠,全身散发着幽幽青气的老者。
正以阴鸷面庞上,那双锐眼扫视周遭。
余尧悬空而立,收回目光。
这附近除了自已人外,他没有探知到外人气息。
也没有魂修存在。
这让他心生疑惑。
“别找了,我在这。”
这时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
余尧转头望去。
正见一个年轻男子,虚空盘坐在身后三丈外。
咯噔!
余尧心绪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