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钩头秤尾（二）
再次清醒过来时，瓦尔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越野车的后座。
这不是那个马修借给我的车吗，它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的思维能力尚未完全恢复，便看着越野车残破的车顶和空荡荡的车窗走起了神。
“你醒了？赶紧想想办法吧，我们就快被追上了！”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将瓦尔茨的四处飞散的思绪拉回了身体。她使尽全身力气才坐起了身，盯着侧前方幽灵的耳朵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好像被库莎洛娃摆了一道......先不说这个了，议会军的人正在围堵我们，就凭这辆破车，我们绝对会在一个小时之内被追上的。”
这辆越野车还能行驶已经是个不小的奇迹了。多亏瓦尔茨将它停在了道路的另一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碎片只是击碎了车窗、掀起了半片车顶并撞弯了两扇车门，并没有让它彻底罢工。
如果这辆车彻底不能开了，那幽灵和瓦尔茨只好留在原地听任那些迅速赶来的军人们处置了。
瓦尔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身上有不少擦伤，左侧的假肋也有些隐隐作痛，除此之外倒是一切正常。
“这种情况下，你能指望我想出什么办法？”她苦笑着说道，“你怎么样，宿体损伤严重吗？”
“还行吧......被一个仿生人扫了一梭子，这会儿还有一颗子弹卡在骨头里暂时取不出来，不过对行动没什么影响。”
“余羡和巴伐利亚那边怎么样了？”
“我不清楚，我的平板电脑碎了......你的手环还能用吗？联系一下马修试试？”
“能用......我试试。”
由于不知道另一个战场目前是个什么情况，瓦尔茨不敢贸然发起语音通讯，只能向前两天才被她加入通讯录中的马修发去了一条文字讯息。
对面一时没有传来回复。
“你这会儿在往哪个方向开？”瓦尔茨问道。
“往船的方向开，”幽灵答道，“我朝西边绕了绕，不敢朝余羡那里开。要是把这些士兵引过去就不好办了。”
瓦尔茨费劲地转过身，跪在车座上顺着已经失去了后挡风的尾窗看了出去，在夜色中看到了数对黄色的光点。
该怎么甩掉这些尾巴呢？
对了......我的枪呢？
她急忙转过身，发现自己的狙击步枪正躺在后座的踏板上。
“你把车开稳点，我来试试能不能吓住他们。”她一边拿起枪一边说道。
“好......你尽量不要伤害他们。”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想这些？”瓦尔茨没好气地回应道，“放心吧，我尽量瞄车轮。”
幽灵笑着摇了摇头。
可他眼底的忧色就快要溢出眼眶了。
他不仅是在为余羡担忧，也是在为那个向他开枪的女仿生人。
直觉告诉他，那才是真正的库莎洛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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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修不是没看到瓦尔茨发来的讯息，只是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
他身边的余羡已经和那位军官对峙了三刻钟了。
在这三刻钟里，巴伐利亚又拔掉了五根钉子，但随着对方的防御阵型变得越来越稳固，他的攻势已经很难再取得成效了。
通道中的一行人应该是察觉到了上方的不对劲，明明已经过了他们与余羡约定好的时间，可他们到现在都没有露头。
这也让余羡松了口气——如果里弗斯他们想不开，选择在这种形势下跑出通道，那么局势对于他们一方来说就会变得格外糟糕了。
趁着己方暂时还有些许优势，维持瞄准动作已经很长时间的余羡终于开口说道：
“时机差不多了，可以谈判了。告诉巴伐利亚，让他通知那个军官。”
马修点了点头，向巴伐利亚发送了讯息。
巴伐利亚受到消息后立刻便有了动作。他将自己的平板电脑收好，绕到一栋离士兵们较远的建筑后开始喊话：
“你们只剩十几个人了，是不是该和我们好好谈谈了？”
他说话时使用的是一位先前开口说过话的士兵的嗓音。
他当然也可以模仿别人的嗓音——只能变脸不能变声有什么意义？
拉姆斯戴尔闻言立即对左近使了个眼色，这才缓缓开口回应道：“刚才我就说要谈，是你们一直不配合。”
他身旁的四名士兵迅速伏低身子钻出了人群。这一幕落在了余羡眼中，作为回报，他又开出了一枪。
这一枪直接击飞了中校的军帽。
可子弹的威胁并没有能够迫使中校收回放出去的人马。四位士兵迅速包向了先前开口喊话的敌人所在的位置，但他们却扑了个空。
巴伐利亚也是仿生人，甚至是更高级的仿生人，又怎么会没有生物识别这种基础能力呢？
在高亮标记的帮助下，他早早察觉了士兵们的动向，此时已经转移到了村子的另一头了。
这回他又换了另一个嗓音，开口斥责道：“看来长官这是后悔了，不打算跟我们谈了......我想，这回我不用再刻意收着手了。”
听了巴伐利亚的话，中校居然笑了起来。
他直视着激光射来的方向说道：
“余羡，想不到你居然和不止一个仿生人有着密切关系，这次竟还叫来了一位摩西。我现在有点怀疑那个所谓的‘能够控制仿生人的人类’是不是其实就是你本人了。”
中校之所以是中校，自然不可能连摩西的特征都弄不清楚。那个近在咫尺的敌人暴露出的特征已经足够说明他的身份了。
然而这个破绽其实是巴伐利亚有意卖给对方的。他和余羡有过如何面对洲政府和军队的推演，此时他便用上了两人商讨过的策略向对方释放起了烟雾弹：
“你的试探太低级了。我可以大方地告诉你，纽卡斯尔博物馆里那具AD-33和这具摩西都是我，如果我愿意，这里还会出现更多的我。”
“你的掩饰也并不怎么高级，”拉姆斯戴尔冷笑道，“如果你可以找来更多仿生人，你们何必在这里和我们僵持？”
“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你是说，仿生人使节驻扎地那边的乱子是你们弄出来的？”
“没错。”
“这我就想不明白了，”拉姆斯戴尔面露沉吟之色，“你们为什么要对那些仿生人动手？是想挑起人类和仿生人的矛盾吗？你们到底在为什么人做事？”
他一口气抛出了三个问题。
巴伐利亚既不想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些问题，只好卖了个关子：
“想知道的话，你可以和那边的余羡聊上一会儿。不过你只能一个人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