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极北蝰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半钟头转瞬即逝。
地下通道中的里弗斯、吉赛尔、伊莲娜和余书文父子已候在了出口处。几人用于查看时间的工具是一只机械腕表，它表盘上的指针正散发着微弱的荧光，在黑暗里看起来是那样的夺目。
几日的地下生活格外压抑，大家的意志力和体力消耗都已逼近极限。眼见就要迎来最后的关头，几人只能强打起精神，以求用尽可能好的状态去面对可能发生的变故。
“只有半个钟头了。假如外面有什么突况，或是余羡没有如约出现，你们有什么对策吗？”
里弗斯沙哑的嗓音忽然在漆黑的通道里回响起来。
“他会出现的。”吉赛尔看向对方说道，“至于突况......我想外面就算有些不速之客，他们也不至于直接动手吧。”
“如果他们直接动手的话，我们可以倚仗的也只有这两把枪了。”余书文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是的，通道中的四个成年人手里一共只有两把枪。一把是里弗斯从城外带回来的微型冲锋枪，另一把则是余书文私藏下来的赃物——一把没有编号的手枪。它正被吉赛尔别在腰间。
余书文当然不敢带上自己的警枪，那把枪上有定位芯片，不论他是否用它射击，那把枪都可能暴露众人的位置。
里弗斯点头道：“一会儿我先出去看看。确认外面的情况后再做进一步计划。”
其他人听了他的话都沉默了起来。
几人毕竟刚刚相识不久。从理智的角度来说，他们当然希望做出牺牲的人是与其他人关系纽带最不牢固的里弗斯。
但从情感上来讲，三人又不忍让这个为众人提供了这么多帮助的男人赴险。
“喂，别这么严肃嘛，”还是余书文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外头的情况哪有这么复杂。搞不好根本就没人知道我们已经逃出来了呢？”
“说得也是。”里弗斯笑着应和道。
然而他的心里却没有因余书文的话轻松半分——根据里弗斯从他打算投靠的那人，也就是把他带进“现实主义”的领路人手中弄来的情报，这次空降纽卡斯尔掌控大局的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弗雷迪“极北蝰”拉姆斯戴尔，从他的外号就能看出这是个冷血又阴险的家伙。虽然他是依靠残酷地对待自己的敌人才得以一路升迁上来的，可他对自己的同胞其实也一样残酷。
要不是这位中校曾经数次触犯军规，他也不会至今还只是个中校。
那条毒蛇多半已经知道了自己身边这些人的存在，没道理轻易放过他们。
里弗斯的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担忧。略一思索，他还是决定问出自己本打算要问的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诸位中有人没法顺利走出这片土地，或是在离开英格兰的路上遭遇了什么不测，你们有什么话想要留给外面的亲人和朋友吗？”
这个话题显然有些过于沉重了。另外三人一时间难以做出应对，只好再一次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工夫，吉赛尔忽然开口道：“替我告诉小鱼和幽灵，我不后悔。”
接着她转过脑袋看向自己的母亲，用饱含歉意的语气轻声说道：
“对不起，妈妈。”
尽管尚且不知前路是个什么光景，但连累自己的母亲抛弃城市安逸的生活，不得不回到危机四伏的无法之地受苦，这让吉赛尔十分难受。
“说什么傻话呢，”伊莲娜蹙了蹙眉，转而展颜一笑，“妈妈也不后悔。”
见了这一幕，里弗斯感到眼眶有些灼热，只好赶紧转向了另一侧：
“余先生，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余书文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里弗斯先生，你了解我的儿子吗？我是说我的长子。”
“我不敢说了解余羡，”里弗斯苦笑道，“说到底我和他相识也不过将近二十天的时间。”
“可你是位成熟、有智慧的绅士，”余书文好像在劝说自己，“等你对他的了解再深入一些之后，你或许可以替我告诉他......”
他看了看吉赛尔母女，忽然止住了话头。
母女俩会意，站起身走远了一些。
她们对于余书文的行为倒没什么意见，人家可能打算说些不适合被太多人知道的秘密呢？
里弗斯附耳上前，余书文这才继续说道：
“是这样的，余羡母亲当年的遭遇，其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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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出口外围的情况可不太妙。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又来了两组士兵？”余羡焦急地问道。
这片废弃村庄周围本来只有六个士兵的，也不知他们发现了什么，很快又召来了十二个同伴。
此刻这些士兵正围着一栋建筑，似乎就要有所动作了。
“那些士兵们聚集的位置是不是通道的出口？”马修说道。
余羡摇了摇头。里弗斯可没有告诉他通道的出口具体在哪座建筑下。
“如果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是通道的出口，那说明士兵们已经发现了它，”巴伐利亚分析道，“而且这多半就是这些士兵来到这里的目的。”
“可是，他们没道理会找到这条通道吧？”余羡不解地问道，“知情者要不就是身在通道内，要不就是像我一样压根就不知道通道的具置，怎么可能走漏风声呢？”
巴伐利亚完全没有被余羡的焦躁影响，他依旧保持着平静，十分理性地劝说着对方：
“现在讨论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支走这些士兵......”
“或者击败他们。”马修补充。
两人的分析有理有据。可话虽这么说，余羡却从没想过要和士兵们动手，一时陷入了纠结。
与军人交火和与强盗交手完全是两回事。前者再怎么说也代表着人类阵营，与他们为敌可不就是与人类为敌？
余羡从没想过走向集体的对立面。
“如果你不忍心动手，那就交给我好了。”巴伐利亚相当善解人意地说道。
“不，还没到那一步，”余羡坚决地摇了摇头，“通知幽灵吧。如果他们那边和仿生人动起手来，我们这边的压力说不定就没了。”
“幽灵那边只有两个人......你说他们两个能对付二十个仿生人吗？”马修有些担忧。
“他们只要能拖住一段时间，洲政府和军队不会坐视不理的。”巴伐利亚宽慰两人，“我这就和幽灵联系。”
“拜托了，”余羡神色稍霁，“如果幽灵动手后这些士兵还是没有离去，那就只能麻烦你动手了。”
“没问题......等等，快躲起来！”
巴伐利亚刚要答应下来，忽然听到了远方传来的车声，连忙拉着两位同伴伏下了身子。
“又来了13个......这下糟了，”马修放下望远镜沉声说道，“新来的这批人里面，有个身着军官制服的，看起来是个重要人物啊。”
没错，拉姆斯戴尔中校亲自过来了。
士兵们已经完成了对地下通道的初步探测，通过探测仪，他们发现通道出口处只有四个和一个幼童，便立刻通知了长官。
在办公室中枯坐了好几天的拉姆斯戴尔就快被压力逼疯了，听到这个消息，他便再也坐不住了，决定亲自出一趟城，期望可以在通道里的这些人身上找到近期一些列变故的关键线索。
他可不是什么文官出身，和三十多个士兵一道，即便是仿生人来了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何况此时他布置在城外的其他士兵也正在全力向这个方向赶来。
“不能再等了，”余羡急忙说道，“赶紧通知幽灵，让他们动手！”
巴伐利亚点点头，立刻开始联系另一处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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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有变，我得立即出手了。”
幽灵放下了手中的平板电脑，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紧接着，他拾起了地上的步枪，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就在他打算上车径直冲向仿生人们的装甲车时，瓦尔茨却叫住了他。
“没时间了，你先别过去，我们换一个策略，”女人一边摘下头上的无线头盔一边对他说道，“我会用抛射式微型微波弹攻击库莎洛娃所在的那辆装甲车。然后我们再一起开车过去。”
“你只有一发炮弹？那另一辆车怎么办？我们又怎么确定那辆车里的到底是不是库莎洛娃？”
“以这两辆装甲车的间隔，另一辆多半也会受到波及的......先不管它吧。至于里面那个女仿生人是不是库莎洛娃，一会儿我们当面问她就行了。”瓦尔茨解释道，“被微波弹近距离影响，她不可能还具备沟通母体的能力。”
幽灵摸了摸下巴，疑惑地问道：“那我们之前为什么不采取这个战略？”
“因为微型微波弹太难得了......你那个朋友不知托了什么人，居然连这种东西都能弄到。不过，如果车里的仿生人不是库莎洛娃，甚至连新摩西都不是，那我可就真的亏大发了。”
瓦尔茨的脸色不太好看，语气中带上了一些怒意：“这不是没有时间了吗！等你上门去和那些仿生人交涉，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呢！”
“我明白了，实在是......太感谢了。”幽灵露出了抱歉的神情。
他赶紧帮着瓦尔茨布置起小型炮台。
五分钟后，炮台准备就绪，幽灵向巴伐利亚发送了一条告知情况的信息，接着便看向瓦尔茨点了点头。
瓦尔茨不再迟疑，将微波弹送入炮管，然后发射了出去。
一道流光照亮了纽卡斯尔城外的夜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