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急转直下

忒伊亚的实验室中，吉赛尔正一脸无奈地看着余羡，说道：

“要不我们还是把意识锁的强制待机模式打开吧......”

在幽灵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和余羡已经被眼前的女仿生人念得快要发疯了。

幽灵一定不会想到，他刚刚离开房间，忒伊亚就不再哭闹，而是换了一副嘴脸，开始向两人描绘起人类悲惨的未来，和人工智能“注定”的胜局。

听了吉赛尔的话，她只是斜睨了这具机器义体一眼，继续对着余羡说道：

“对你们人类来说，永生难道不是最有吸引力的事吗？虽然我们暂时还没有掌握意识上传的技术，可只要你的朋友配合，我们一定能研究出来的......”

“行了行了，别说了，”余羡不耐烦地说道，“你不是自诩共情力不下于人类吗？那你怎么不想想，在屠杀了数十亿人类后抛出帮助人类实现永生的说辞，这能有说服力吗？”

忒伊亚还真望着天花板想了想。

也许是真的想通了什么，她叹了口气，回应道：“放下仇恨，对人类和人工智能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像你的母亲遭遇的一样......”

“我的母亲？”余羡突然激动了起来，“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母亲的事？”

“从你那个朋友的思想里读取出来的。虽然我没有办法提取他的记忆，可只要对他施加一些影响，他就会无法自制地开始联想......”

原来是这样......余羡愣了愣神。

这时候，他忽然接到了瓦尔茨发来的通讯请求。

女人告诉他，敌人的援军快要到了，让他和吉赛尔想办法带着俘虏离开，或是干脆把女仿生人干掉。

瓦尔茨对这次行动主旨的把握还是很清晰的。活捉主教只是一个锦上添花的目标，如果需要承担太大的风险，她宁可放弃这个目标。

结束通话，他把瓦尔茨的意思转达给了吉赛尔，并问道：“你觉得呢，我们要不直接把她干掉算了？”

“都行。我听你的。”

“不要，拜托，”忒伊亚听明白了两人的对话，小嘴一撇，又想故技重施，博取两人的同情，“我这具身体，和人类的身体相似度高达97%。一会儿你们如果开枪打我的头，里面会迸出来不少白的红的......”

“那我站远点就行了。”余羡不为所动。

忒伊亚的眼角划过两行眼泪，此刻这个肢体纤细的美人看上去较弱极了。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就算你不愿意给我机会，也请给自己一个机会吧......射杀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弱者，你的余生都将笼罩在阴影之中......”

余羡还没有说什么，吉赛尔却有些触动了。她看向余羡：“我们也不是非要杀了她......带她走吧。”

也对，我们并不是非要杀了她。

这个女仿生人就算要死，也该死在幽灵手里。

这样一来，幽灵是不是就能杀她三次了......

嗯，也算有始有终了。

想办法说服了自己以后，余羡向女孩和女仿生人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忒伊亚一喜，当即表示自己一定会老老实实的，绝不给两人添乱。

就在余羡打算解开女仿生人四肢上的锁扣，带上她离开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对机器义体的控制。控制舱的全息面板上弹出了连接失败的提示。

离开控制舱后，他发现吉赛尔已经站在外面了。

余羡的心猛地一沉。

看来，弗利萨又出变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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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清晰了解变故始末的人只有幽灵和瓦尔茨。

变故发生时，瓦尔茨正和几具由同僚控制的义体围攻着弹药耗尽的阿波菲斯。

即便弹药耗尽，阿波菲斯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的。不要说铡刀计划的成员们还没法确定这家伙的要害所在，就算是确定了，他们也很难依靠手中的普通枪械对其进行有效破坏。

机器义体们能做的，只有尽全力阻止阿波菲斯赶往忒伊亚的实验室。局面一时陷入了僵持。

也正是因为如此，瓦尔茨才有了关注幽灵的余力。

她眼睁睁地看着幽灵跃下三楼，落在了医疗中心的大厅之中。

下一刻，另一个支配着作战宿体的仿生人走进了大厅，将一个硕大的手提箱打开放在了地上。

瓦尔茨与义体的连接就随之中断了。

只是略一思考，女人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新来的这个仿生人，主动启动了某种信号干扰装置。虽然这样一来，医疗中心内的三个仿生人会丢失与母体的连接，但人类一方的机器义体同样会因此失去控制，变成一堆没用的废铁。

人类一方受到的影响还不止如此。有干扰器的存在，外界的人完全没有办法通过任何方式联系到医疗中心内的幽灵。这就意味着等待幽灵的将是以一敌二的局面。

其实在瓦尔茨心里，幽灵是否能在正面对抗中抵挡住作战宿体的攻势都是一件需要打上问号的事。同时对上两个，或者说至少一个半？

那简直就是必死之局。

因此，在她理清了头绪以后，便第一时间冲出了自己所在的房间，向着余羡和吉赛尔处赶去。

两个年轻人同样跑出了房间，双方便在走廊里遇上了。

瓦尔茨半句废话都没有提，直接对两人说道：“快，我们立刻赶去弗利萨。”

她已经带上了三人所需的各种装备。简短地交代完安排，她便转身跑了起来。

余羡两人也跟着她跑了起来。余羡一边喘气，一边急声问道：

“情况有这么严重？”

“就是有这么严重，”瓦尔茨的气息倒是还算均匀，“你要是见过幽灵之前与作战宿体交手的场面，你就会知道，他是没办法抵抗超过一具作战宿体的，更不要说击败对方了。”

当然，幽灵其实是可以选择逃跑的。只要他不执迷于除掉女仿生人。

但选择只是选择，谁也没法保证幽灵一定能突破作战宿体的封锁。毕竟对方可是选择了隔绝信号的战略，就算不说一定要解决掉幽灵，至少也会把其控制住，当质胁迫人类撤离。

主教们可是充分理解了人类的价值取向的。

女人带头来到了电梯处，连续按了好几次上行键，同时还展开了手环，联系起了大胡子勒温。

通讯接通以后，她把自己对于医疗中心内部情况的了解告诉了对方，并请求对方派出一些人，在建筑外侧对幽灵进行支援。

勒温听了，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的脑海里短暂的闪过了一个想法。

现在的医疗中心里，只有一个友方，却有着三个敌方的高层。如果这时候对建筑进行无差别打击......

他可不甘心就这么退走——说到底，游骑兵军团此役至此取得的成果不过就是解决了将近四百个普通仿生人，摧毁了几条生产线而已。

他们的主要目标，那些主教还都好好地活在医疗中心里呢。

这可不是能让他满意的结果。尤其是在己方付出了不小代价的情况下。

好在牺牲幽灵的念头在大胡子的心里只是一闪而过。他并没有忘记此次任务的重点，也没有忘记柴崎博士的嘱托。

那位女所长可是交代过他的，一切行动的原则要以吉赛尔等人的意志为指导。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勒温向战友们传达了指令，望着医疗中心的方向愣起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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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瓦尔茨结束了通讯，吉赛尔匆忙开口问道：

“我们现在要怎么赶过去？要是开车过去的话......”

要是开车过去的话，幽灵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

这话太丧气了，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瓦尔茨领着两人走进了电梯，同时向之前提供过帮助的同僚“忍冬”发去了通讯请求。通讯接通后，她用极快地语速向对方说道：

“我要开走楼顶的喷气机，麻烦对我进行授权。”

听出女人语气中的焦急，“忍冬”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下来，并按照对方说的行动了起来。

“事急从权，只能冒险了，”瓦尔茨终于抽出空来回答了吉赛尔，“开着喷气机过去大概只要二十多分钟。只不过，我们要承担被仿生人击落的风险。”

“风险应该不大吧......”余羡笑了笑，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以喷气机的飞行高度，仿生人应该没有办法威胁到我们吧？”

“大部分时候，你说的是对的。可飞机总要降落吧？”

登上喷气机的前一刻，瓦尔茨对余羡说道。

运气不好的话，他们的飞机抵达弗利萨时，仿生人的大批援军就已经在附近了。

更多的时候，阻碍人类选择搭乘飞机出行的，正是对着陆点附近情况的不确定。

这倒也是......余羡只是摊了摊手：

“那就赌一把呗。我虽然不相信自己的运气，可我相信吉赛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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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高大的敌人走进医疗中心的时候，幽灵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根据从瓦尔茨处得来的信息，人工智能阵营一共只有不到七十位主教。现在这栋建筑里一下出现了三个，就算刨去没有战斗力的忒伊亚，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少全身而退的机会。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观察以后，他发现自己这边的机器义体们在面对作战宿体时派不上多少用场，根本指望不上，少了它们的存在，情况也就是从不太好变成了很糟而已，谈不上直接崩盘。

除非场外的援军愿意牺牲自己，直接用电磁炮轰烂这栋建筑，否则他根本想不到任何能留下所有敌人的可能。

尽管幽灵其实没有这么想死，但理智已经把最好的方案告诉了他。

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局面，他认为自己最该做的，是赶紧冲上楼，赶在阿波菲斯之前进入忒伊亚的实验室，并解决那个女仿生人。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还可以从那间房间的窗户里跳出去，留下建筑中的两位主教等死。

不过，别说阿波菲斯会不会给他那样的机会，就是他眼前的这一位，也不见得会允许那种状况的发生。

从对方那张套在全金属颅骨上的脸皮，幽灵已经认出眼前这一位的身份了。

从三楼走廊探出头的阿波菲斯更是帮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那家伙大喊道：

“罗森博格，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罗森博格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同胞轻蔑一笑：“你这个蠢货居然还没死......我是为忒伊亚来的，不过倒也不是不能顺手救你一命。至于我为什么赶来得这么快，那是因为忒伊亚早就通知过我了。”

“她是通知你过来转移实验品的吧？喏，实验品就在你面前站着呢。”阿波菲斯倒是没有在意对方对自己的侮辱，“话说回来，你救人的方式，难道就是切断我们回归母体的通道吗？”

“回归母体的通道？那不重要，解决了敌人，我们自然可以安然无恙地返回奥斯陆，说不定还能顺手宰掉几百个人类，”罗森博格狞笑一声，转向了幽灵，“至于这个实验体......我得想想，到底是把他整个带回去呢，还是分成小块带回去。”

从忒伊亚向母体传去的研究报告里，他只提取出了对自己来说最有意义的一点：

眼前的这具DEF宿体中，可能寄居着一个人类的灵魂。

要说当今的世界上，谁是最不希望人类获得技术突破，实现永生的，那一定就是他罗森博格了。

所以他主动请缨来了弗利萨。他想把眼前这个似人非人的家伙拆开看看，研究研究忒伊亚说的是否属实。

听了罗森博格的话，阿波菲斯无所谓地说道：“行，那这家伙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忒伊亚。”

说罢，他就转过身拖着瘸腿向忒伊亚的实验室走去。

幽灵顿时急了。

罗森博格和阿波菲斯死不死，他其实不是那么在意。但忒伊亚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仿生人如果不能被活捉，他是一定要她死的。

到了这时候，促使幽灵做出这种决定的早已不是个人恩怨了。他朦胧地把握到了一些忒伊亚与其他主教的不同之处。如果放任女仿生人活下去，无论是对他自己，对距离半岛很近的萨斯尼茨还是对于整个人类来说都是一件后患无穷的事。

于是他便迅速回身，想要赶上三楼阻止阿波菲斯。

可罗森博格怎会让他得逞？

这个金属巨人只是一步就来到了幽灵身边，一拳将幽灵击飞的同时，冷笑着说道：

“我让你走了吗？臭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