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囚鸟3
“你是说，卫铳养了个女子在府里？”，明光殿，金砖铺地，沉厚威严的龙涎香在殿中弥漫，曜寒霆听到暗卫的话，饶有兴趣地挑挑眉。
“是，陛下。”，一身黑衣的蒙面暗卫跪在地上，与阴影融为了一体，“此女子名叫淮莺，是卫将军在返程途中从山匪手里救下的良家女子，因为挣扎中不小心撞坏了脑子，变得痴傻如同稚儿，因此暂时借住在将军府。”
曜寒霆语气不详：“‘huai’姓女子吗？”
“是‘淮水’的淮，陛下。此女子是居住在寒国边境山下村庄中的农女，因为寒国与槐国相邻，所以才会出现在卫将军的返程路途中。”
“淮莺……莺，鸟也。”，曜寒霆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凉薄的嗓音从厚重幕帘后响起，语气中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卫铳这是也学会金屋藏娇这一套了。”
“陛下，根据将军府里的眼线传来的消息，卫将军极为宠爱淮小姐，连卫家祖传的蟠桃瑶枝花瓶都送给了淮小姐当玩具。”
“更别提自从淮小姐住进将军府后，那些珍稀的奇珍异宝和华美衣裳便如同流水般送进了淮小姐的房间，甚至……卫将军还会亲自为淮小姐梳妆。”
“哦？”，曜寒霆闻言眯起双眼，轻笑一声，微凉的指尖落在悬挂在墙上的玺彩画上，画里盛开的海棠花鲜红如血，在火苗的映衬下浮现着诡异的色泽，“看来这淮小姐的本事还真不小，竟然连坐怀不乱的卫将军都陷入了温柔乡。”
“就是不知是真撞坏了脑子，还是向外人作秀罢了。”
“臣以为，最好还是再观察一段日子。虽然卫将军看似没有谋反之意，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小心谨慎为上策。”
曜寒霆没有回答，而是开口：“卫将军为朕铲除了槐国这样一个心腹大患，战功赫赫，朕理应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幕帘后的烛火摇曳，蹿腾的火苗像是志异小说中挥舞着触手的精怪，明明外面是一片晴朗无云的好天气，但暗卫总觉得自已好像被困在了这深窈昏暗的殿中。
“是。”，暗卫陡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匍匐的身子愈发低了。
自已怎能在陛下面前发呆？幸好陛下宽宏大量，没有计较他的失仪。
“既然如此……崔德全——”
在殿门外等候的崔德全快步又安静地走上前，跪在暗卫旁边：“奴才在。”
“届时便让卫将军带着他的小雀莺一道前来吧。”
“奴才遵旨。”
——
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清一色的黄梨木家具秀气淡雅，梳妆台前坐着一位美人，正乖巧地仰着头，让身边的丫鬟为自已描口脂。
“淮小姐，这是丞相府送来的赏花宴请帖，邀您明日到丞相府赏花闲谈。”，水晶珠帘被人掀开，发出一阵叮咚脆响，秋雁走进来递给槐荫一张带着桃花香气的请帖，“将军说一切凭您的意愿去与不去。”
【答应她，赏花宴是我们要做的第一个任务。】
槐荫听话地点点头：“要去。”
“丞相府送来的请帖？”，桃儿好奇地看着槐荫手里的请帖，面露忧愁：“淮小姐和宋小姐素不相识，她怎么寻思着请淮小姐到府上一聚？”
“听闻宋小姐城府很深，万一淮小姐受了欺负可如何是好？”
“也许宋小姐只是想邀淮小姐到府上一坐罢了，别太担心了。”，桃儿身边的小丫鬟安慰她：“淮小姐现在还住在将军府呢！宋小姐若是敢欺负淮小姐，那便是打将军的脸，将军不会放过她们的！”
桃儿稍稍放宽了心：“说的也是，在曜国的地界儿，有了将军的庇护，宋小姐想必是不敢对淮小姐怎样的。”
“管她们什么目的。”，春兰帮槐荫挽好发髻，用一支玉兰飞蝶步摇固定住，“咱们要做的呀，就是把淮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可不能输了气势！”
秋雁看着斗志昂扬的几人欲言又止，其实她没说的是，卫铳并不想让槐荫赴宴。
——
书房。
“将军，宋小姐邀淮小姐明日相约赏花，这是下人送过来的请帖。”
卫铳接过请帖，疑惑地扬扬眉：“宋小姐？”
“便是宋今禾，宋小姐，丞相府的千金。”
卫铳皱下眉头：“可说请莺莺去所为何事？”
秋雁想了想：“送请帖的丫鬟只说……她们家小姐请淮小姐到丞相府观花赏鱼，没说别的。”
卫铳曲起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莺莺和丞相千金素不相识，对方怎么会突然想到请她到府里小聚？
莺莺心智尚浅，性子又单纯，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卫铳本能地想让秋雁回绝了小丫鬟，但脱口而出的话一顿。
万一莺莺觉得一直待在将军府太无聊了怎么办？他不应该总是拘着她，应该让她多出去交些朋友，总把人管在家里，难免会出问题的。
向来运筹帷幄、自信不疑的少年将军在这件事上迟疑了。
卫铳有些烦躁，极力忽略心中那股愈发酸胀的妒意，莺莺是独立的人，不是他手里的物件，他不能总是把她拴在身边不让她与外界接触，只是……
“不必来请示我，让莺莺自行决定便可。”，心里愈发乱糟糟的卫铳终究还是摆摆手， “莺莺想去便去。”
只可惜卫铳的嘴里说着宽容大度的话，脸上的表情怎么看也不是一副豁达的样子。
看似云淡风轻的面容上隐隐浮现一抹愠色，眼中乍现几道锋利的寒芒，那是卫铳心中的嫉妒心在作祟，让他故作温和的面庞看起来有几分滑稽和锐利。
秋雁恭敬地退下了，心里却在嘀咕卫铳的口是心非。
将军明明就不想让淮小姐去，还非得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逞什么能呢？不过她肯定是支持淮小姐多出去走走的。
秋雁交给送信的小丫鬟几颗碎银，笑着应下了。
淮小姐长得这么好看，自然应该被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多结交些朋友，一起游街赏玩，整日被管在将军府算什么？
将军太独断强势了，哪怕是淮小姐的救命恩人，也不应该仗着恩情把人绑在身边，现在都是什么朝代了，那种“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老掉牙套路早就不时兴了！
——
“淮小姐，您看一下这些衣裳。”，秋雁拍拍手，一众丫鬟鱼贯而入，每个人手里都捧着颜色不同、款式不一的裙装，“这些都是将军前些日子命人加急赶制出来的。”。
“因为将军府没有女子，我们的衣服淮小姐也没法穿，将军便命人先是到烟云庄采购了一批成衣，让淮小姐先穿着；又亲自挑了几批上好的料子，让缝人加紧时间赶制……”
“这不，正巧赶在今儿个都送到了府里，淮小姐真是好福气！”
“那可不！淮小姐是有福之人。”，春兰笑着说，接过第一个丫鬟手里的襦裙，在槐荫面前展开，“淮小姐您看，这是当下曜国贵女圈最时兴的料子。”
“这轻软细薄的罗纱做成了紧凑贴身的新样式，整个裙幅都缝成了褶裥，显得裙身上细下宽，最能体现女子体貌的动人之处。”
“还有这翠绿色绛纱复裙。”，春兰又指着第二个小丫鬟手里的裙子开口：“袖口、衣襟和下摆缀都点缀了不同颜色的饰品，腰间用一条轻纱帛带系着，端得是婷婷袅袅之态。”
春兰叽叽喳喳地为槐荫介绍着各式各样的裙子，末了面上露出势在必得的自信：“淮小姐看看最喜欢哪一件？明日的赏花宴，我准要把淮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不能被她们压了下去！”
——
丞相府，布置得风雅绰约的前堂门口挂着竹心雅意的牌匾，大气明朗的厅堂内坐着三五位少女，正坐在木椅上品茶聊天。为首，身穿鹅黄色罗裙的少女狐疑地瞥了眼送信归来的小丫鬟。
“她当真应下了？”
“千真万确，小姐。奴婢亲眼看着秋雁姑姑接下的。”
“行了，我知晓了，退下吧。”
“是。”
小丫鬟一走，原本端坐着的女伴们便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围到宋今禾身边。
“秋雁不是将军府的大丫鬟吗？怎么现在到淮小姐身边侍奉了？”
“卫将军怎么这般拎不清？”
“你们说，淮小姐当真不知道我们请她来赏花宴所为何意吗？”
“不是说她撞坏了脑子吗？那想来也想不到这些。”
“我们这样为难一个傻子不好吧……”
“哼！说她撞坏了脑袋你就信？”，人群外围身着红裙的高个少女冷哼一声，明艳的脸上带着不满，“指不定是她使了什么狐媚子妖术勾引了卫将军，这般女子我见多了！”
“好了，邵华，别激动。” ，宋今禾安抚地朝红裙少女笑笑，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她既然应下了，那我们便会会她。”
——
将军府的别院现在是槐荫的天下，到处都是卫铳搜罗来的女儿家会喜爱的小玩意儿。偌大精致的闺房中，软菱纱帐，柔花温玉，雕着莲花的黄梨木梳妆台上摆满了华贵的珠宝首饰，铜镜中倒映出一张芙蓉面。
众人面色恍惚，哪怕是天天见到槐荫这张妖精似的面容已经有了免疫力，此刻却还是忍不住晃神。
镜中人粉面赛雪，柳叶眉弯弯，一双含情眼流转光华，眼尾如猫儿般高高挑起，平添几分媚意，耳上坠着的翡翠玲珑耳坠更衬得雪肌剔透，粉唇只略微点了些胭脂便红的惹眼，摄人心魄的美丽。
一身天蓝色翠烟衫，散花水雾裹裙衬得槐荫的腰肢细的惊人，乌黑如泉的长发被盘成百合髻，玉钗松松簪起，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万种风情尽生。
“淮小姐……您真是太美了！”
“是呀是呀！淮小姐可谓是‘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
“要我说呀，若是淮小姐是曜国人，那这“最美女子”的头衔轮到谁还说不定呢！”，桃儿为槐荫穿好鞋，脸蛋红通通的，“淮小姐这般天人之姿，想来连天上的仙子见了都望尘莫及！”
【今天的赏花宴是丞相千金给你设下的圈套，表面上是邀请你来赏花品茶，实际上是曜国的贵女圈来找你的麻烦。】
【原剧情中，你从槐国逃出来之后，在逃亡途中碰到一群山匪，虽然小夏子带领众人奋力抵抗，但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你被他们掳回了山寨，送给土匪头头当压寨夫人。】
【虽然你长得美，但是发现你是个傻子的土匪头头一气之下把你卖进了花楼。花楼嬷嬷碍于山匪们的淫威无奈只好收下，转头就决定用高价把你随便许个沉湎淫逸的老爷家做小妾。】
【你虽然傻，但也能感觉出旁人对你的态度是好是坏，察觉到危险的你决定跑路，但是还没等出城门就被花楼嬷嬷派的人手找到了。】
【你们在当街拉扯时正巧遇到了返途歇脚的卫铳，了解了来龙去脉的他看不下去众人欺负你一个小傻子，便用银两为你赎了身，见你没地方去又脑子不灵光，便带你回了将军府。】
【虽然带你回了将军府，但卫铳只是把你安排在最远的客房以礼相待，因为他公事繁忙，你们几乎只见过初见那一面。】
【但是卫铳是何许人也？从没有哪个女子能近他的身，甚至还住进了将军府里面，因此你便一跃成了曜国人民八卦的中心，一时间满城传遍了你与卫铳的绯闻，愈演愈烈，甚至有赌坊开始下注看你何时能成为将军夫人。这下，对卫铳有爱慕之心的丞相府千金自然坐不住了。】
【原本以为卫铳生性如此，对所有人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模样，可现在却对一个傻子青睐有加，丞相千金在自我怀疑的同时也对你产生了嫉妒之心，决定办一场赏花宴来败坏你的名声。】
233欣慰地开口：【虽然现实和原剧情的差距有些大，不过赏花宴还是如约而至了，所以我们的任务也能进行下去了。】
【任务一：请宿主在赏花宴上尽情发挥自已的“才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