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珏玩世不恭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一丝慌乱,转瞬间变成调笑:“青辰姑娘,我知道我英俊潇洒貌若潘安,你想和我有更多了解,咱们大可选择一个时间地点更好的……”
青辰面不改色凑近他,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侧。
两个人看上去分外暧昧。
顾珏微微睁大眼睛。
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两人共同杀敌,并肩作战的时候。
在深夜背靠背等待天明的时刻,她挺拔又纤细的背脊……
淡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撩动几丝黑发。
“我要跟你交换的第一个情报就是,你喝的茶里面,有软骨散。”
顾珏:“……”
你还可以说晚点!
青辰带着一丝雨后清香的气息迅速远离。
顾珏正发愣,手里却多了一块破布,上面染着各种不知名的污渍。
青辰道:“这是邓厨子夫人刘氏给我的。”
顾珏:“啊,哦,所以呢。”
青辰:“哦,我忘了,你还不知道刘氏是我们的人。”
顾珏:“好,她说啥了?”
青辰:“你不会自已看?”
顾珏:“我看不懂啊。”
顾珏:“我觉得这软骨散也有让人神思涣散的作用,我觉得我现在脑子晕的慌。”
青辰硬生生将“废物”俩字憋回去。
沈梦鸥之前说这人看着玩世不恭,实际上心思缜密,而且心地善良,曾经隐晦地帮过她。
她忍了忍,将破布上的字一个一个给他指出来,轻声解释。
两人围着一张桌子,头挨得很近。
“林浅浅让刘氏去沈梦鸥身边卧底?”顾珏很奇怪:“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林浅浅一直要针对沈梦鸥?”
“人一小女使怎么得罪她了?”
“还有这小姑娘看着不像好人呐,这么小的年纪心思歹毒又有手段,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聪明了吗?”
青辰一开始也不清楚林浅浅和沈梦鸥之间有什么旧怨。
特别沈梦鸥知道自已的尊贵身份之后,对待林浅浅的态度还是能躲则躲,她就更不懂了。
难道一国公主,也不能和一个小城家族的女儿抗衡?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直到她发现林浅浅对皇家,包括皇后都非常了解。
而且……
“具体为何我也不清楚。”青辰沉声道:“总之,此女不可小觑。我今日假意投降,她问我的第一句话是,杜秋衡何时来救我。”
“她知道我们在一处,也知道杜秋衡才是布局人。”
“她甚至一个字没问沈梦鸥,我猜她大概知道,只要杜秋衡出现,沈梦鸥一定也会出现。”
顾珏点点头,有些不解:“杜秋衡叫你投降作甚?”
青辰说:“捞你。”
“什么?”顾珏以为自已听错了。
“捞你。”青辰又重复了一遍。
“你被抓进来的时候,我还在外边吧,何谈捞我?”顾珏剑眉一扬,“难道他早就知道我会进来走一遭?”
青辰道:“他的原话是这样的:到时候辛苦你捞顾珏一把,他自已不好从林府的暗卫手下逃离。”
顾珏努力忽略杜秋衡觉得自已不行这件事,整个人的气质仿佛终于沉了下来。
“杜秋衡给我说的是,让我去我们书画铺子逛一圈,如果没有异常,就问问如今石头堡的形势,再回来。”
他摇头:“说实话我是不想走这一遭的,我们刚进城就抛头露面,这不是给萧梧平他们当靶子吗?”
“好不容易躲过追杀,躲在暗处……难道……不会……更好行事……嗯?”
两人对视一眼。
杜秋衡是故意的。
是故意让他们绕过城外的追杀,进城后又暴露行踪。
目的是……将自已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不仅仅是林府、四皇子的人,还有城主府。
外面只有想杀自已的人。
而城内有更多复杂的势力,林家无法一家独大。
在石头堡里,只有让更多人看到自已的出现,林府才会投鼠忌器。
他们想要对自已下手,公家的人不会装聋作哑。
而以萧梧平的性格,不将他们杀之而后快是不可能的。
现在活着的每个人,都知道他与林浅浅的勾当。
知道他为了达成目的,不顾君臣、等级、身份,随意屠戮朝廷命官,视太子、皇帝的颜面于不顾。
只要萧梧平需要太子的荫庇一天,他就不能自已撕开这层众人心知肚明的遮羞布。
所以萧梧平是必然要“请”他们一叙的。
“以我们的隐藏手段,说不定在进城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青辰道:“这里可是林府大本营,怎么可能不在城门口插眼线。”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我们并没有暗中行事,而是直接正大光明走了出来。”
顾珏接上:“不能杀,就只能关起来了。”
在石头堡里不能杀他们,也要把人控制住,不让乱说话。
出城了,再随便找个什么意外就行,大家脸上都说得过去。
青辰眼神奇怪:“杜大人一直都这么……善于筹谋吗?”
能够在连夜奔逃,满身疲惫的情况下还想到这么多,这个人的脑子是什么做的?
顾珏一脸与有荣焉:“我家归砚打小就聪明。”
青辰不轻不重拍了拍他的手臂:“不扯远了。那你说,我们一定要被请进林府的理由是什么呢?”
“先排除是为了让我们当可怜人质的可能。”顾珏沉吟:“在你我逃脱之前,他想让我们做什么?得到什么?”
“总不能是把林浅浅弄死吧?”
青辰摇头:“我做不到,所以这件事不可能。”
“你俩在干啥?亲嘴吗?”一道诧异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顾珏和青辰这才发现,两人围着一张小桌,压低声音越讨论挨得越近。
从外面看,确实两个人脑袋都要凑到一处了。
瞬间分开,顾珏脸上飘过可疑的红晕,而青辰则是直接向牢房外的赤枫道:“关你何事?”
他一开口,她就分辨出来了这是谁的声音。
赤枫也不恼,这俩人啥关系跟他都没关系,他只是个来按时送饭的。
他将碗筷放好,也不在意不远处的狱卒,声音温和:“府上今晚要来贵客,你们也算是沾了他们的光,先前别人的晚饭可不会这么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