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立太子的时候甚至将人派到了极北之地,就是为了让他不在元城,没有争夺太子的资格。
萧梧煊心里门儿清,但他本就无意争夺那个位置,所以足足在北方呆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缓缓回归。
就是为了减轻皇帝的戒心,以及给萧梧桐足够的时间建立起属于太子的势力。
萧梧煊的远离并没有降低皇帝对他的戒备,他在军中的声望太高,还是威胁到了太子的地位。
但这次皇帝并没有出手,而是让萧梧桐一点一点插人到军营之中,同时不再让萧梧煊上阵领兵。
不出几年,军营的人换了一批,萧梧煊本人也一直赋闲在京城,成了实打实闲人一个。
林浅浅当时气得不行,萧梧桐的手段并不高明,甚至算是拙劣。
但这么漏洞百出的计谋能够成功,基本靠着皇帝无条件兜底和萧梧煊的一忍再忍。
是的,哪怕知道人的心天生是偏的,但萧梧煊非常渴望父亲的爱与关怀。
年少的萧梧煊,也是被父皇母妃宠爱长大的孩子。
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皇帝给他起名“煊”字,就是光芒、温暖、明亮的意思,那时的皇帝,可能真的想许他一个明亮的未来。
直到他外祖家的权势越来越大,地位越来越高,父皇脸上的笑减少了,也不常来华容宫了。
贵妃同样也没了笑容,她也劝过母家急流勇退,还权给皇室,但无人搭理,甚至族老还派她母亲常常进宫,劝她给后辈搭桥铺路,为家族权势添砖加瓦。
贵妃当然拒绝了。
她不是傻子,皇帝也是。
但是贵妃母亲频繁出入皇宫还是引起了皇帝的怀疑,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贪污、处斩、流放……
一夜之间,萧梧煊的外祖家就从一代大族沦落为时代罪人,贵妃悲痛欲绝,几度轻生未果,还被威胁再自裁就让全族剩余之人全给她陪葬。
萧梧煊的母亲从此变成了活死人。
萧梧煊此时却恢复了外出征战的权利。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给他的这点可怜的施舍,只是象征性地安抚罢了。
皇帝从内心就没把萧梧煊放在眼里,甚至不在乎他有没有可能反叛。
因为萧梧煊什么都没有了。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确实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自请常驻边疆,约等于自我流放。
他在那个地方遇见了外祖家流放的其他女眷,用自已手里少得可怜的力量去帮助、保护她们。
仿佛守护了他心里的那个家。
林浅浅看到中间的时候就被这个美强惨少年深深触动了。
她想,何至于此。
萧梧煊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他即便不被厚待,也可以活得恣意潇洒,拥有他的一方天地。
他追求的所谓父爱,在勾心斗角的皇家就是天方夜谭。
但他为此近乎付出了一切。
书的后半截几本都在讲叶凝烟上位记,萧梧煊这个不算绊脚石的绊脚石被皇帝挪开之后,萧梧桐一路高歌猛进,顺利登位。
而作为配角的萧梧煊,只在书将近结尾,叶凝烟已经把持朝政许多年之后,萧梧煊的母妃薨了。
人到中年的沧桑男子匆匆回京,见了母妃最后一面,与萧梧桐、叶凝烟打过照面之后,再次回到属于他的边界之地。
原书说,“叶凝烟发现,曾经年少时见过的神采奕奕、容颜俊朗的二皇子,如今的煊王萧梧煊,未及不惑之年,脸上已经遍布风霜。”
“他眼里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见到自已十多年未见的母妃容颜,竟然一滴眼泪没掉。”
“他转身离去,脊背挺直,肩膀下塌,不知道是卸下了什么执念,亦或是有更沉重的东西压在了上面。”
“马蹄声哒哒,他一人自风雪中来,又归往风雪中去。”
林浅浅当时只觉得心中无比凄凉。
天地之大,少年已死,萧梧煊没有归处。
而叶凝烟只是感叹,“无非是一个错误地渴望父爱的儿子罢了。”
是啊,他甚至连认真地宫斗都没有参与过。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拿起自已的武器。
林浅浅难过得要死。
萧梧煊如果不是生在皇家,他一定会过得很好。
她当时想,要是自已在就好了。
至少不会让他落得如此下场。
然后她一觉醒来,就变成了林家行三林语霜的女儿。
林浅浅没有惊慌失措,甚至差点喜极而泣。
她拥有了能够改变萧梧煊命运的能力。
此后林浅浅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仅让萧梧煊提前认清了皇帝的心思,还带他一路崛起,成功斗翻萧梧桐。
这一世也是林浅浅和萧梧平的第一次交锋。
她早就知道四皇子萧梧平是萧梧桐救回来的一条狗,但没想到此人之狠绝、之冷血,在谈判桌上杀人都是常见的事情。
直到萧梧桐倒台,叶凝烟回归叶家,林浅浅本以为最终的反派是皇帝,她最难的部分在于如何让萧梧煊醒悟父子之情在皇家基本不可能。
谁知中间杀出来个萧梧平。
原来萧梧平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他是极北燕国将军的儿子,早前国内混乱加上权力斗争,燕国、荣国开战,萧梧平生父战败。
燕国直接将他们一家斩首,只有萧梧平被家族势力拼命保护下来,辗转送到陈国。
他吃尽苦头,在街头流浪之际被陈国二公主看上,带回公主府视为禁脔。
期间他得到密报,得知了荣国皇帝曾暗访过陈国,与一女子结下露水情缘。
那女子生下了一个儿子,年纪与他差不多。
复仇之火在少年的心头燃烧。
萧梧平与家族的残余势力经过筹谋,暗中将荣国皇帝遗腹子杀死,又将他的信物带到身边。
在荣国太傅访问陈国之际,萧梧平趁机逃脱,在陈国御花园“偶遇”了萧梧桐。
此后的一切便顺理成章。
萧梧平的目的就是复仇,他待在太子身边成为一把好刀,不是因为他泯灭人性,而是因为他乐于见到荣国内斗。
无论死了谁,对荣国本质上都是削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