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鸥立在原地微笑目送,等所有人都看不到了才松一口气。
“看来陛下也注意到你了。”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梦鸥头皮炸开,一蹦三尺高:“哇靠!”
猛地转头,却是自太子来了之后就没有露过面的青辰。
沈梦鸥一脸被打败的模样,抚着胸口平复心跳:“姐妹,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
青辰没有回答她这个无聊的问题,而是盯着萧梧煊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沈梦鸥一开始就揣测她是皇后的人,说不定是近身服侍的那种。
这个想法在青辰能够轻易辨别太子的声音,以及对他避而不见之后得到了证实。
太子绝对是见过青辰的。
她躲在殿中怕被太子看见,唯一能说明的就是,她不想让太子知道……皇后也插手了自已的事?
难道他们的目的不同吗?
沈梦鸥疑惑,沈梦鸥深思,沈梦鸥抠下巴。
直到青辰又一次幽幽开口:“沈姑娘,你喜欢皇宫吗?”
“我这刚来半天,何谈喜欢不喜欢。”沈梦鸥失笑:“青辰,你的行为、言语意图都太明显了,皇后娘娘不希望我留在宫里,为什么?”
“我要是说喜欢,难不成你会把我杀了?”
青辰秀气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不会的,我只是想提前确定一下你的心意。”
“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接着与我一处?”沈梦鸥觉得自已今天挑的眉毛比过往一个月加起来都多:“我发现你好像很在意我的选择。”
“但你是不是忘了,我一个底层小女使,即便做出什么决定,也只是往大海里扔一块小石头。”
“影响不了任何人。”
她双手抱胸:“但你总是让我错误地觉得自已是什么很重要的角色,我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左右某些事情的走向。”
“你不给我透露消息,我尊重,我靠我自已的实力去打探消息也行。但是你不能给我表现出一副,明明就想告诉我又使劲憋着,只能像癞蛤蟆一样戳一下跳一下,每次只透露一点儿的样子。”
“我的耐心和信任是同时在消磨的。”她语气认真:“本来我对你第一印象就一般,所以不要让我在以后真的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想起你和你背后的人,只有烦躁和猜忌,好吗?”
青辰嘴唇动了动:“沈姑娘,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她抬起眼睛直视沈梦鸥:“您确实是一位很重要的人……但是您的身份不应该过早地暴露,至少不该在此时。”
沈梦鸥点头,这些她已经猜到了:“所以你是娘娘派来帮我的。”也是来监视我的。
青辰不置可否:“也是保护你的。”
她没想到自已会被沈梦鸥强行“留”下来。
而娘娘让她去见沈梦鸥的时候,只提了一句话:“不触碰到底线的话,听她的不无不可。”
所以她留在如梦殿了。
“行,虽然言语上总是暧昧,但你目前并没有害我。”沈梦鸥眨眨眼睛:“你会武功是不是。”
青辰点头。
怪不得走路没声儿……
“那,你能教我两手不?”
“?”
这……算不算底线要求吧。
不久之前。
一辆不起眼但朝着皇宫前进的马车上。
林语霜以手撑着下巴,眼里流露出莫名的惆怅。
她面前的林浅浅正掀开车帘,怀念地打量着沿途的一切。
哪怕这个表情流露在一个八岁小孩身上很是错位。
但林语霜看上去已经习惯了,她甚至也感叹了一声。
“又回来了,但物是人非。”
林浅浅回头,发现了她脸上的惆怅,忍不住噗嗤一笑。
“娘亲可是在担心进宫面圣的事情?”
林语霜道:“我毕竟是一介民妇,自从与吴恒松和离,与家人决裂之后,我再无任何值得倚仗的身份和背景。”
“我与林府久无往来,如今却要顶着林三小姐的身份去为自已谋福祉,我……心里过不去。”
林浅浅鼻子一皱,哼笑道:“娘亲,你可是忘了我们在石头城艰难前行的时候了?”
“林府、吴府可都不准备给我们一条生路,他们只想着事情照着自已的安排发展,从未考虑过你我的将来。”
“女子独立为何就大逆不道?无非是那些人害怕见到笼中鸟磨砺出尖利的爪和喙,可能会伤害到自已罢了。”
林语霜眼神中的惆怅更深:“照你所说,我行的是与世俗女子相悖的事情,陛下是当今最高的掌权者,他如何能容我?”
毕竟把她这杆旗折断,能断了很多女子的念想。
林浅浅道:“此一时彼一时。”
“若不是林府遭难,我们根本不用回来。”
“如今我们的利益与皇帝是一样的,我们能解他的燃眉之急。”
“他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的。”
她放下车帘,坐直身子:“娘亲,你还在想离开吴家的事情吗。”
“可你要知道,如果一切都按照那些人的想法来,我早就已经失去了娘亲你,然后被后娘发卖,吃遍苦头才回到元城。”
“后面的种种我不想再提,但你要知道,我梦里能赢,现实就更能赢。”
林浅浅的眼里流露出坚定的神采:“这一次,我还要带着我的家人,我珍惜的人,一起赢!”
林语霜欲言又止。
浅浅自从做了那个预知梦之后,整个人就变得难以琢磨。
但女儿确实事事又为自已操心,真的一步一步带着她自立门户,在石头城扎了根,成为人人尊敬的林大娘子。
林语霜其实很想说,到这一步,就够了。
她们娘俩能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就够了。
远离纷争,不好吗。
不要再做更多抛头露面、大逆不道的事情了,不好吗。
但浅浅眼里闪烁着的东西让她不好开口。
浅浅想要的,更多。
“那如今我该如何?”林语霜轻叹一口气。
为人母,她乐于见到浅浅光芒四射的模样,为此她一直也在自我鼓励,硬气一些,勇敢一些。
但这些都是有个度的。
在事情尚不明朗的时刻贸然面圣,有些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