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刀光!!
刀光如血月横空,将整个醒神寺一分为二,克罗诺斯仓促撑起的时间屏障在怨怒的刀光面前如同薄纸一般,这刀光不受任何时间的约束,克罗诺斯用千百年的时光去腐蚀去消磨,但刀光仍在,经过千百年仍旧锋芒毕露,未曾损毁。
这就是真正的锋利,不同于天丛云的锋利。
天丛云的锋利让它足够切开世界上任何的东西,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无名还是传说;但怨怒的锋利则是在另一种程度无往不利。
像是历史。
这锋利就像是史书上记载的寥寥几笔,当年的英雄豪气被人用笔墨记下,力未曾透过纸背,却透过了千百年的时光,准确切中后人的内心。
既然有这样能够激荡千百年而不被时光影响的东西,那么,为什么不能有一把刀剑的锋芒同样做到如此呢?
老唐还处在时间零的凝固领域之中,他用只能转动的瞳孔见证了这一幕。随后从老唐的眼眶中流下感动的热泪来。
他从历史中携取的那一撇艺术就是为了此刻,不受岁月左右的锋利,这就是怨怒存在的意义,而只有路明非能将这样的场景具象为现实。
克罗诺斯被刀光正面击中,他将白色的羽翼全部放在身前抵挡,凌厉的死气在顷刻之间完成了切割,羽翼上的羽毛带着血迹纷纷扬扬飘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
克罗诺斯惊骇后退,他从未见过能斩断时间的武器,但更让他恐惧的是路明非的眼神——那双黄金瞳里燃烧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如同冰山般的冷漠。
……就好像对于这个人来说,杀死他们只是一件很无关紧要的事情,巨龙简单的迈步就可以踏死不知道多少蚂蚁,但巨龙却从不会在乎。
克罗诺斯大口咳血,赶在自己被切开之前,他强行回溯了自己的时间,将伤势逆转,白色的羽毛重新悬空飞回他自己的身上,鲜血回归原位,而与此同时,赫尔佐格趁机出手。
白王的心脏碎片在他的胸口战鼓一般隆隆作响,赫尔佐格释放出巫术构成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蛇,空间的权柄随之发动,这些蛇类若隐若现从他身边闪动成为虚影。
与此同时,奥丁发出怒吼,他的战团也随之发起冲锋!!
这是诸神黄昏才会见证的场景,英灵殿的众神们在宿命之战中发光,荣光的潮水淹没所有的一切。
战团如潮水般涌来,瓦尔基里们手持镀银长矛结成盾墙,金属碰撞声在刹那的加速下连成刺耳的海啸,他们的战吼声也如同海啸。
路明非横握怨怒,刀锋一斩,瓦尔基里的矛尖们便全部掉落为闪亮的星辰,火星迸散一地,随后破碎的是盾墙,光滑的盾牌一开为二,在往后是瓦尔基里们破碎的身躯,血液和肉块散落一地,随后——
赫尔佐格的巫术接管了那些瓦尔基里的尸身,已经死去的瓦尔基里们在巫术的加持下升华再造,诸神的次代种们越过盾墙向路明非突击,而奥丁也抓住机会,雷霆长枪带着万钧之势刺向路明非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线划过空气,将雷霆长枪从中切断。
“审判。”绘梨衣轻声说。
她的白无垢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纤细的手指如同指挥交响乐般优雅挥动,更多银线在空中交织成网,将那些巫术小蛇和所有正在移动的活物切成碎片。
克罗诺斯心中大震,他知道这个穿着白无垢的女孩儿有问题,但着实没想到过会是她先挣脱了时间零的束缚,甚至就连作为初代种的诺顿都还在困在时间的褶皱之中。
他放弃了维持时间零的想法,不是说诺顿不值得限制,而是这种情况下,维持时间零太过吃亏。
路明非的刀光不断亮起,醒神寺的地面完全开裂,又被克罗诺斯以空间的权柄重新拼凑,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瓦尔基里战团们的冲锋,潮水般的女武神在巫术的加持下悍不畏死,但却在怨怒的面前死了又死,次代种在这种时候和其他的瓦尔基里们没有任何区别,在路明非的眼中他们只能作为数字存在。
克罗诺斯高亢着吟唱起龙文,不同于时间零的褶皱在此刻将路明非完全笼罩,言灵·时之砂。
路明非的动作突然变得支离破碎起来——他的左手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右臂却诡异地倒退了三秒前的动作。
“时空乱流!!”老唐手中一晃,展出明烈的火刃,同时焦急地出言提醒:“路明非!站住别乱动!!”
老唐的提醒没能奏效,因为他的话在三秒后才被路明非听见,路明非整个人已经处在时之砂的掌控之下。
他的肝脏还停留在0.5秒前的位置,而心脏已经跳到下一秒,挥剑的左手在做5秒之后的动作,但双腿却在回退。这种时空错位带来的剧痛足以让普通人瞬间昏厥,但路明非只是皱了皱眉。
“路明非,”路明非动手掐住一个瓦尔基里的脖颈,将其举离地面,从对方惊恐的瞳孔当中看到自己的狰狞形象。
同时看到自己那双明亮得足够烧干净尘世的黄金瞳。
“不要死。”
淡淡的金光从他体内渗出,强行将错位的器官固定在当前的时间节点,这是违背物理法则也违反言灵法则的奇迹,就像用胶水把碎裂的瓷器强行粘合。
路明非知道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多久,但已经足够他完成反击。
昆格尼尔突然自行飞起,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回到路明非的手中,又被他射向奥丁,这记投掷毫无技巧可言,却蕴含着纯粹的力量。
奥丁仓促闪避,但长枪还是擦过他的脸颊,带走一块血肉。
“来,我等着你们撕开我的时间线。”
路明非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的短刀在他左手掌中旋转,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预感到危险的赫尔佐格急忙后退,却还是被刀锋划开胸前的衣襟,路明非的身影如同鬼魅,分不清时间的权柄到底站在谁的那边。
“雷池!”
此时此刻,路明非终于找到机会释放这个蓄力已久的言灵,暗红色的雷电从他掌心喷涌而出,却不是攻击敌人,而是缠绕上自己的三把武器。
昆格尼尔亮起血色的雷纹,怨怒之刃的黑气中夹杂着闪电,短刀则完全变成了流动的电光。
克罗诺斯愣了片刻,随后才察觉到路明非在针对自己的言灵,那种得心应手的掌控感完全消失,就好像雷达上突然陷入完全的沉寂——可路明非分明就在他们的眼前。
“退后!!”克罗诺斯用力挥臂,“他在强行挣脱时之砂!”
但警告已经晚了,路明非的身影突然一分为三——这是速度突破极限产生的残像。
第一个残像握着昆格尼尔刺向奥丁,第二个残像挥舞怨怒斩向克罗诺斯,第三个残像则手持扑向赫尔佐格。
“来!”奥丁怒吼,雷枪横扫着打翻了第一个残像,他有着十阶以上的刹那加持,但居然看不清对方的来路,只能凭借战斗本能反击。
虚影破碎,但真正的路明非已经出现在了奥丁身后,以刺入他的后颈,这一刀本该致命,但奥丁在最后关头偏转身体,刀刃只切断了左侧的颈动脉。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又被雷池的电力蒸发成血雾。
“给我站住!!”
克罗诺斯怒吼着再次发动时间禁锢,十二只羽翼完全展开,这一刻他圣洁如同真正的天使。
醒神寺内的空气变得粘稠如胶,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除了他自己,这是最后的时间零,他手持长矛刺向路明非眉心,矛尖闪烁着时空裂隙的虚空。
“死吧,时间的窃贼!“
绘梨衣突然咳嗽起来,鲜血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襟。但她的眼睛亮得吓人,手指在一片凝滞之中艰难地划出一个十字。
“审——
“判。”
两道银线交叉闪过,精准地切在克罗诺斯翅膀与身体的连接处,这位时间之王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下来,就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录像。
路明非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怨怒之刃带着黑红死气刺入克罗诺斯的胸膛;与此同时,昆格尼尔刺穿了奥丁的胸膛。
“你的昆格尼尔,”路明非笑了一下,“现在还你。”
奥丁想说什么,但他只懂了动嘴,随后从中吐出一大片鲜血。
克罗诺斯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刀锋,他的时间权柄正在被怨怒之刃的死亡气息侵蚀,更可怕的是,这把刀在吸收他的生命力——不是简单的杀死,而是将存在本身从时间长河中抹除。
无视龙茧的抹除。
“不……这不可能……!”
克罗诺斯发出崩溃的吼声,他重新取出怀表,却发现象征永恒时间的怀表已经布满裂纹,完全失去能力。
时间与空间之王,死于足以力透历史的纸背的锋利。
而另一位的风暴与雷霆之王,则死于他自己昆格尼尔,那杆宿命的长枪跨过重重的时间线,最终钉死了它的第一任主人。
赫尔佐格的身影隐藏在狂乱的军团之中,他已经看出了大势已去,所有初代种当中综合实力最强的天空与风之王两兄弟,居然就这样被杀死,按理来讲,两军将帅对垒,再不济也得大战个数百回合才对。
可几乎是眨眼之间,胜负就已经被分出了。
见势不妙的赫尔佐格发动了最后的巫术军团,瓦尔基里们与诸神们朝着路明非发动了最后的冲锋,同时他旗下的所有影武者都开始四处逃逸。
但老唐早已等候多时,炼金火焰形成一道火墙封住了所有的去路。
“博士,”路明非的身影出现在赫尔佐格的身后,他伸手按在赫尔佐格的肩膀上,声音平静的像是在探讨学术问题。
“你的科学实验还没结束,这样就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