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书反复看过那份密报,确认密文没有任何问题。
但谨慎起见,“让咱们的人再探。”
这就是要确认消息准确性了,女官拱手,“是。”
顾子书将那份密报放在手边,便见暗影急匆匆进来,“摄政王,陛下呢?”
顾子书看他一眼,“陛下在内殿陪长公主。”
暗影微微蹙眉,“有雍国太子的消息。”
顾子书点头,起身往内殿去。
少顷,暗影进入内殿。
“陛下,”他沉声禀报,“汴京东宫传信,雍国太子身患恶疾命不久矣。”
“身患恶疾?”
武昭接过密报,确认这是子悠传来的消息,“武宸竟能亲自往雍国各地赈灾?”
这句话每一个密文她都认得,可就是无法将这些内容同武宸联系到一起。
暗影垂眸,“陛下,如今雍国和晋国疫病肆虐,不少村落十室九空。”
那两国百姓惨状暗影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北魏不是被天昭攻下。
恐这次疫病过去,人口会减少更多。
武昭看向暗影,“你将你家的小姑娘救回来了?”
“是,”暗影刚毅的眸子缓和了些,“那孩子从小遭受迫害虐待,需得好生照顾料。”
武昭点头,“人活着就行。”
“是。”
武昭思索一阵,“给八角和三七传信,”顿了顿,“如果有可能,将武宸带来安阳。”
暗影有些讶异,“是。”
看着暗影快速离开,武昭心内唏嘘。
子悠的传信如果准确,那就是说武宸真的去雍国各地赈灾了?
徽钦帝允许吗?
她实在难以想象那位养尊处优太子殿下,亲自赈灾的模样。
说到底武宸也是个可怜人,何况看在他同老国公的关系上武昭也不能放任不管。
几日后,顾子书得到准确消息。
晋国和雍国确实在商议共同对天昭出兵事宜,武昭听了顾子书的话神情莫测。
她思忖良久,“暴热天气实在不宜出兵啊。”
“让探子盯着,若能确认他们出兵路线最好。”
“朕等着他们上门,对了,”想起什么武昭又道,“派到晋国和雍国的救济队如何了?”
“回陛下,此次派出救济队共两万余人。”
“救助晋国和雍国边关百姓,不成问题。”
武昭挑眉,“既如此,若医者确认那两国百姓身子无碍的便可让他们入安阳。”
默了默,“晋国和雍国边关百姓几乎都是军户,顾子书,”眼神漆黑如墨,幽幽盯着他,“若二国兵临城下。”
“朕,要攻心。”
顾子书起身行礼,“是。”
暂时无事商议,武昭笑看顾子书,“今夜留下。”
顾子书抿唇浅笑,“是。”
极热天气又持续了七八个月,气温隐隐有下降趋势。
至少每日清晨和夜晚,人们能够出门走动走动。
如此又过了三个月,晋国和雍国联军长驱首入来到安阳城外。
当高耸城墙映入眼帘,人困马乏的军队没有攻城掠地的亢奋豪迈。
整个军队反倒透出丝丝死气,武昭立于城墙之上手持千里镜看着下方形销骨立的兵士们。
低声呢喃,“晋国和雍国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他们还真的敢来?”
萧霆站在武昭身侧,收起千里镜,“陛下,就那些虾兵蟹将不出两个时辰老将定能拿下。”
武昭笑笑,“不必,”看了眼军队最前方将领,一个都不认识,“来人,传令下去。”
顿了顿,“可以开唱了。”
“唱?”
萧霆不明所以,“陛下?”
老国公话音刚落,便听天昭城墙之上响起劝降之声。
不多时,一阵孩童歌声响起。
“京观京观,震西方。”
“西方西方,清夷羌。”
“边秋一雁声,陇上行人影。”
……
“寒日暮云平,征人远望乡……”
清脆稚嫩声音,从城墙之上传出去好远好远。
这声音莫说九死一生远道而来的晋国和雍国联军,就是萧霆本人听着都揪心。
童音战歌唱过三遍,紧接着同样的歌谣变成了年轻妇人们的声音。
不知道天昭做了什么手脚,站在安阳城下的兵士们哪怕最后一排也能清晰听到歌声。
孩童唱响战歌,让他们心头火热却又不自觉想起自家孩儿。
而妇人们唱响战歌,却又难免让千里迢迢好容易到达安阳的将士们忆起等待他们归家的妻子。
战歌声歇,酷热下的兵士们无不喉头哽咽心口酸涩。
哪知还未缓口气,苍老而亲切的歌声又起。
那歌声宛如母亲苍老的手,轻抚着每一个孩子的心。
不少兵士在听到老妇人们整齐战歌时,己忍不住双手颤抖泪流满面。
游子在外,最思念的还是亲娘啊!
萧霆瞪大眼看着武昭,“陛,陛下这,”
武昭笑着,“攻心嘛。”
“如此极热天气,晋国和雍国不想着赈灾救助更多百姓,反倒向天昭出兵。”
“老国公,您说被派出来的这些人真的不是那两国在清理人口?”
萧霆……
还未来的及多言,便听城墙上一道苍老妇人声音高声道。
“缴械不杀,解甲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