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司予!”
伴随着鹿晚星一声惊恐的喊,铁棍重重砸到季司予宽阔的脊背上。
他闷哼,身体只是微微倾了一下,脚下纹丝不动,丝质白衬衣很快浸出一道猩红的血痕,触目惊心。
剧痛侵袭,冷汗从额角颗颗迸发,他却朝着刀疤男挑眉,似乎无声说“就这点能耐”,极其挑衅。
居然没被打趴下,执铁棍那人跟刀疤男交换了个眼神,又瞄准他的左腿,牟足劲。
嗖啪——
破风声狠辣,季司予左膝砸在地上,单手撑地,重重喘息,俊美的脸庞疼白了几寸。
刀疤男心情很好,“你说得没错,征服你这种硬骨头,确实更有趣。”
他扫了手下人一眼,“绑上。”
季司予双手被反剪,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位置已经暴露,刀疤男指挥着手下先转移阵地,将鹿晚星和季司予扛上面包车,塞进后备箱里。
后备箱空间狭小,两人的身体紧贴着。
不知道是不是伤口疼得狠,季司予冷汗淋漓,脑袋靠着她纤瘦的肩头,深喘着。
鹿晚星心跳得很快,一阵后怕,试图查看他的状态,但空间太小,手脚都被绑,她动弹不得。
“你有没有事?”
他轻扯嘴角,“死不了。”
刚才他被铁棍打,鹿晚星看得要窒息了,生怕对方砸的不是后背和腿,是他的后脑勺。
想到那一幕,她又担心又生气,“你真以为自已是钢铁之躯,还是以为自已有九条命,居然敢一个人先闯上来。”
“我不出现,你舌头就没了,怎么?以后想当个哑巴美人?”
季司予语气懒洋洋的,一如平常闲聊似的,丝毫没有被绑架、即将赴死的觉悟。
“……”鹿晚星没好气的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铁棍打不疼你?”
他脑袋凑近她的颈窝,额头贴着她的颈间肌肤,蹭蹭。
明明被打惨了,却还在笑,“确实还好,不如你之前请我吃的耳光疼。”
“……”
神经病。
她扇耳光的力度,能跟一个有身手的成年男性拿铁棍砸的力度相比?
都要死了还没个正经,她不想理他了。
“鹿晚星……”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犹豫,又像是太虚弱。
越来越苍白的唇角微微张合着,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大脑被身体的剧痛感侵占,鼻尖却能嗅到鹿晚星身上的香气。
好蛊人的香,多闻一闻都会上瘾似的。
“你今天擦的什么香水?”
“……”
鹿晚星不爱擦香水,但有点佩服他死到临头的松弛感,搞得她也没那么紧张害怕了,“这叫前夫孤独终老香。”
她回答的时候,季司予刚好也在说话,“我…后悔了……”
她没听清,“什么?”
后悔了。
这辈子签过最沉重的字,就是离婚协议。
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同意离婚。
他就应该缠着她,怨也好,恨也罢,一辈子跟她不死不休。
犹记得鹿晚星说过,离婚谁后悔谁是狗。
脑子已经疼得不太清醒,他压着羞耻心,轻轻掀唇。
“汪——唔!”
刚发出一个音节,嘴被一大块布料堵上,再缠上几圈胶带,封死。
小混混不耐烦,“叽叽歪歪,没完没了了还,要不是急着转移地盘,非得把你全身骨头砸碎,看你还有没有力气在这撩妹。”
鹿晚星也没能幸免,被胶带封了嘴。
后备箱嘭地一声重重盖上,小混混快速摘下假车牌,换另一个假车牌。
狭小的密闭空间满是浓厚的血腥味,那是季司予的血,周遭都透着一股即将死亡而绝望的气息。
鹿晚星不知道季司予带的人是保镖,还是警方,但她知道,只要这群人成功转移阵地,等待救援只会更难。
一群人迅速上车,点火踩油。
刺耳浑厚的轰油门声后,面包车驶动。
嘭——
几秒后,一声巨响。
鹿晚星隐约听到坐前排的人在说:“大哥,爆胎了!”
“他妈的。”刀疤男骂了句,快速冷静的想出解决方案,“立刻下车,引爆这辆车,所有人往不同方向撤离。”
引爆,是想让他们跟这辆车一起被烧焦吗。
随着几道大力关门的声音,鹿晚星尝试着挪动腿的位置,双脚去踹后备箱盖,膝盖随着她不停踹的动作,每次都会顶到季司予的腿。
季司予俊脸惨白,额间挂满成串的冷汗。
起初他被顶得哼哼两声,虚弱细微的哼唧声听上去不像是疼痛,有点娇,有点钩,引人遐想。
被鹿晚星瞪了一眼警告,渐渐就没了动静。
外头安静得可怕,不知道那群人跑了没有,不知道这辆面包车什么时候会炸。
惊惧之下,鹿晚星全身感官都在放大。
唰地一下,车后备箱被打开了。
骤然强烈的光线似要穿破眼帘,鹿晚星还以为是面包车终于爆炸了,直到听见男人一声饱含担忧的呼唤,“晚星!”
她睁眼,看到打开后备箱的人是温砚礼。
见她身上到处都是血迹,温砚礼看得眼睛都红了,一边帮她撕嘴上的胶带、揭绳子,一边安抚她。
“别怕,你们已经安全了,我跟警方一起来的,那伙人一个都不可能跑掉,会全部抓回去审讯。”
他抓紧鹿晚星的胳膊,神色紧张:“你哪里受伤了?”
“我还好,这都不是我的血。”
她这才看到自已裙摆上大片斑驳的血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季司予的血?
束缚被解开,温砚礼将她抱出后备箱。
“季司予?!”
她刚站稳,顾不得其他,赶紧查看季司予的情况。
男人双眼紧闭,脸庞毫无血色,被铁棍砸伤的左腿一直在流血。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昏死过去的,不论鹿晚星怎么轻拍他的脸颊,呼唤他,都没有反应。
温砚礼快速替他解开绳子,在鹿晚星的帮忙下,将人驮到自已背上,背着他上了自已的车,去医院。
鹿晚星跟着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