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腊月,其他皇子府还未传出好消息。
江从南却是要临盆了。
本来算着十一月末就该生的,但是肚子迟迟不发动,江从南孕期后两月躺在床上没动,身子还是不可避免发福,四肢浮肿,站着低头看不见自已的脚背,只能看到被绷出青筋的肚皮。
心智再稳定,江从南半夜醒来也会害怕到哭泣,她实在不知道自已的身体会变成这样。
赵沅君已经住进三皇子府,原本年关将至,她这个侯府主母应该在家操持上下,但是赵沅君实在放心不下女儿,同老太太说了后就带着小九和江念儿过来陪产,侯府就让老太太带着两个小儿媳妇操持。
至于江兴杰要不要让温玲珑也插手,她不管了。
反正她的私账和公账早就掰扯清楚,该她的她都搂回来,也绝对不会再拿私产贴补公中,这侯府她早就看开,管事的会不会中饱私囊,随便,也不是贪的她的钱。
赵沅君到三皇子府后其实是想让江从南和李衡分开睡的,这绝对没有怪罪李衡这么快就让女儿怀孕的意思,只是李衡也不镇定。
江从南怕,他也怕,两个人晚上睡不着搂着哭,赵沅君第一次得知后简直是哭笑不得。
只是江从南也不想和李衡分开,“半夜害怕的时候,身边好歹有个热乎人。”
“娘陪着你睡,也是热乎人。”
“不想让娘担心,不想在娘面前哭。”江从南小声道。
赵沅君听后停顿,片刻后才说,“你们小两口好就好,现在哭了,坐月子可不能哭了,伤眼睛。”
太医是十一月中旬就住到三皇子府,备着江从南随时发动,日日请脉,太医也曾劝过,时间太长,对孩子无益,不如催产。
李衡觉得有理,他是恨不得早早生出来才好,江从南珠圆玉润,他是形销骨立,憔悴不堪。
但是江从南觉得催产有风险,既然现在诊脉没有查出孩子不好的,那还是等瓜熟蒂落。
不过太医给出了最后时限,最晚到腊月,若还没发动就一定要催产了。
结果就是一日晚上,江从南心里一空,还未睁眼手就触摸到被褥的潮湿,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江从南知道自已要生了。
她推推李衡。
李衡催眠很浅,立即就支起身,“怎么了?”
“像是要生了。”江从南道,之前害怕降生的惶恐不安,在事情发生那一刻变的镇定无比。
“殿下扶我去产房吧。”
李衡从床上下去时腿软差点摔个跟头,他扯着嗓子喊,“人呢?正妃要生了!”
李衡也来不及穿好衣服,他想要打横抱起江从南去产房,但是他脚发软,实在使不上力,说要让人架着去,他干脆发横,“谁说一定要去产房生的,就在这生。”
“熟悉的环境,正妃也不害怕。”本来临近生产就要去产房睡的,但是江从南睡了一晚上觉得不习惯,所以还是在卧房睡,想着等要生的时候再走到产房也来的及。
哪知道来不及。
稳婆来了,太医来了,赵沅君来了,若兰也来了,几人还在想办法怎么挪江从南过去,但是稳婆查看情况,这差不多马上就可以生了。
一阵兵荒马乱,只能把李衡请出去,封了卧房当产房。
三宝拿着大氅把李衡围住,“殿下不冷吗?”
“我现在哪还知道冷?”李衡沉色在小厅来回踱步,听屋里一声高一声的惨叫,侍女接出来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她都快痛死了,我还冷什么?”
在李衡看来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其实在太医和稳婆看来,已经顺利的不能再顺利。
一个时辰后,天光将白时,婴儿强劲健壮的哭声响彻夜空。
稳婆一脸喜意出来,“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正妃生了个小世子。”
李衡泄力坐下,看一眼红彤彤闭着眼睛哇哇大哭的儿子,“正妃怎么样?”
“正妃精神好的很,还说想吃小馄饨呢。”
“好,那就好,”李衡连说三声好,他急不可待想进去看看江从南。
被若兰在门口抵住,“殿下不怕忌讳,好歹也等里头收拾了。”
“姑姑看见我儿子了吗?好肥壮的小子。”李衡说着眼眶点滴闪烁,“你说他母亲那般娇小怎么能生出这么大的孩子。”
若兰心想,正妃的身形在女子间也算不得娇小吧,只是李衡现在完全是对江从南一片怜惜敬爱之情,说什么都不会听的。
“太医都夸世子在母体养的好,哭声嘹亮,一听就知是好小子。”若兰为了分解李衡要进去看江从南的心,提醒他要大赏上下,还要收拾仪表,要进宫去跟陛下皇后道喜。
闺女一举得男,扫清自已多年的心魔,赵沅君简直走路都带风,江从南说要吃小馄饨,她立即亲自去做。
做好了还要一口一口喂,看着江从南的眼神别提多慈爱。
“我生了个儿子,母亲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江从南笑道。
“我儿争气,娘是替你高兴。”赵沅君想到这个还是陛下的长孙,笑得更欢实,“日后再不用担心,除非是把天捅漏,没人能动摇你的位置。”
秭归侯府喜气洋洋。
皇后得知江从南生个男孩后,也是抚掌大笑,“本宫没有看错,得道者自有天助。”
李衡只是粗粗收拾了仪表,细看还是有几分憔悴,他不知该对这句话做何表示,好在皇后也不在意他的反应。
去同陛下报喜前,皇后先遣人去问了常山平,陛下昨日休息的怎么样。
得知陛下昨日休息在畅音阁,后半夜做了美梦,早上起来就乐呵呵的。皇后改了主意,不让宫人去报喜,而是亲自带着李衡去畅音阁报喜。
三皇子妃于今日凌晨诞下麟儿,“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皇后笑盈盈道,“出月子正好赶上大年初一,陛下去太庙祷告,顺道带去给祖宗看看,一点时间都没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