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升平的时候插这么一嗓子,还是怪突兀的。
陛下面上不显。
皇后让人去扶良妃起来,“有什么事私下说,你也是宫里的老人,怎会如此不知轻重。”
“大皇子妃出身小门小户,自嫁给大皇子来谨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错,一直与人为善,也不知道何处得罪了汝阳公主。”
“汝阳在更衣殿对大皇子妃奚落嘲笑,以至于她忧思过虑,小产失胎。”
良妃转头看向汝阳,字字泣血,“纵使二皇子和贤妃向来与大皇子不和,但你也是怀孕在身,多大的怨恨让你去辱骂一个怀了孕的可怜女人。”
“你就不怕报应在你自已身上吗?”
汝阳一脸莫名,她刚才也为颜玉可惜,怎么这火就烧到她身上了。
“良妃,你不要信口雌黄,随处攀咬。”贤妃立即站起来回道。“大皇子妃的情况明眼人一看就不好,你和大皇子不说爱惜珍重,让她顶着孕肚进宫,如今福薄留不住孩子,就攀扯到汝阳头上。”
“汝阳和大皇子妃面都没见上几次,为何要辱骂她?”
“那谁知道呢。”良妃冷哼,“汝阳公主的脾气满宫上下皆知,一不如意就要骂人,本宫也想知道大皇子妃好好的怎么就招惹了汝阳公主的眼,让她这般容不下。”
“父皇。”汝阳直接对陛下解释,“儿臣在席上觉得不适,就出去走走,恰巧在更衣殿碰见大皇子妃,儿臣见她面色苍白就关心了几句,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儿臣现在也是有孕之人,就不说积德,哪怕是避讳,也犯不上害别人肚子里的孩子。”
“若殿下真的在意因果,那公主府里那个怀了驸马孩子的小妾呢?”良妃问她。
那个小妾现在就在二皇子妃身边坐着呢,李代桃僵换了一个‘怀孕’的妾室后,进入腊月汝阳就让她不小心流产了。
从头至尾都是子虚乌有跟驸马没有关系的孩子,汝阳自然不在意因果。
汝阳瞪着良妃冷笑,“若人人都能瓜熟蒂落,良妃娘娘的孩子又怎么会只有大皇子一个。”
良妃早年得宠,生下大皇子后又怀孕了几次,不过都因为种种原因没生下来,好不容易生下来一个,三岁没过就去了,自那以后,良妃彻底伤了心,也就再没怀过孕。
被汝阳戳到痛处,良妃站不住似的要往后倒,“殿下好利的嘴,我在宫中多年听了都要伤心,何况大皇子妃。”
“我可怜的儿媳妇,可怜的孙。”
“有人就是见不得大皇子生下皇长孙,所以才使出这般下作手段。”
良妃倚在宫女身上哭念。
“够了。”陛下冷声喝道,他起身,“散宴。”
陛下走后,贤妃和良妃对骂,骂她要死也要拉个垫背鬼,“大皇子苛待正妃,宠妾灭妻,全京城都有所耳闻,好好一个女子被磋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现在死了孩子,怪别人。”
“你好教养,生的儿子正妃还没怀孕就弄出庶长,生的女儿善妒阴损,全都随了你的根,缺德冒烟。”良妃冷骂道,“大皇子妃小产前最后见的人就是汝阳,不是她,还是谁干的。”
“够了。”皇后皱眉,“嫌吵的地方不够大是不是,本宫去午门给你们搭个台,让你们好好对骂一场,也让天下人也看得一出好热闹。”
贤妃委屈,“娘娘,大皇子妃小产,这事我也痛心,但是她不能怪在汝阳身上,汝阳什么人娘娘你最清楚不过。”
“你说她骂大皇子,我认,她绝对不会骂大皇子妃。良妃这就是没事找事,欺负汝阳现在身子笨重,反应不及时。”
“汝阳先回去吧。”皇后对汝阳说,“你现在有身子,别多想,安胎为上。”
汝阳流着眼泪让驸马半抱半搀扶的离去。
皇后对二皇子说,“余下宫宴,就不要带她入宫了,大皇子那侧妃也不必入宫。”
“天寒地冻,让孕妇进宫领宴,本就是辛苦事。”
“及早告假,陛下不会怪你们的。”
反而是在宫宴上小产,争吵,弄个没脸,坏了陛下的兴致。
太后念叨着要去小佛堂念经,“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只是意外。”元阳安慰她,“皇祖母不必介怀。”
“皇长孙一波三折。”太后叹息,总是预示点什么。
江从南送太后回宫后才离去,李衡在长寿宫外等她,元阳瞧见就笑话他,“看得这么紧,一步都不能离开?”
“这里离宫门还有些远,我怕她一个人走路害怕。”
“前有太监开道掌灯,后有宫娥相伴,哪里是一个人了。”元阳摇头,她还要去长乐宫一趟,就没有坐辇,同李衡和江从南道别后,她就往长乐宫走。
李衡伸手牵住江从南,两人在宫道上慢慢走着,走着走着天上洋洋洒洒下了一点小雪,李衡笑着摇晃她的手,“雪夜与爱妻同行,白雪淋头,别是一番风味。”
“一股冷的风味。”江从南不解风情。皇子在宫里是没有乘辇的特权,何况皇子妃,就是公主,也只有元阳有陛下特批在宫里乘辇的特权。
难怪都抢着生第一个孩子,头生子是有些不一样。
李衡作势要解自已的斗篷,江从南忙推拒,“我身上有,再罩一件,要重得走不动道了。”
“走不动道了我背你。”
“这是在宫里呢。”
李衡拉着她更靠近些,要她挽紧自已的手臂。
“今日见良妃和贤妃争吵,害怕了吗?”李衡小声问。
“害怕倒没有,只是没想到宫里的贵人吵起架来同市井一样。”江从南小声回道。
“父皇的宫里,都是高门贵女,一个个心高气傲,谁都不服。”李衡偷偷告诉江从南,“我小时候还看过出身将门的妃嫔吵不过就直接开打的。”
“娘娘不管吗?”
“管也来不及啊,别人吵架打架都是一会的事,母后也只能去收拾残局。”
两人说这话走路,宫道也不觉得漫长,临近宫门,又看到一阵慌乱,有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回宫通信。
三宝伶俐早上前去问了清楚,回来说是二皇子的马不知道怎么回事惊了,马车里的人被甩出来。
恰好是那位怀孕的妾室。
不知道情况如何,但总归是凶多吉少,听说地上都见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