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妒恨
年前最后一次大朝，本是总结的总结，嘉赏的嘉赏，君臣和乐融融说了再见，各自回去等着过年，余下都是欢欣事，再无国事烦恼。
懂事的人，就不会在今日说些难办的事让人为难。
此时蒋烨荣登文武百官最讨厌的人榜首，就连陛下回到寝殿也要嘟囔一句，太不知人情世故，这些事什么时候说都可以，怎么偏偏是今天呢。
此时的他还不算太生气。
陛下让常海宁去查今日朝上的两件事有没有关联。
李周在朝上被父皇说了闭嘴，心里惶急，下朝就想继续跟父皇解释，被闻讯赶来的良妃拦住，带回宫中，“如今你舅舅只是被弹劾，还未实证，你父皇也还未处理，你这个时候去求情有什么用？”
良妃经过上次的失宠，冷静了许多。
“但是舅舅他。”李周无尽之语，舅舅他不无辜啊，他做的事要被父皇知道，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你现在派人去紧紧盯着二皇子，以及刘家的动向。”良妃果断道，“他看你倒霉不会无动于衷，只要他落井下石，在你父皇那，反而是保住你了。”
李周不理解。
“你不用理解，照我说的去做，我又不会害你。”良妃皱眉，“你过会去你父皇那认错道歉，说你在朝上只是一时情急，出于对舅舅的尊重，不相信他会做出那样的事，但如果舅舅真的贪赃枉法，你支持父皇的一切决定，绝不求情。”
“啊，这。”
“去。”良妃推他，“这是以退为进。”就算你舅舅真的保不住了，最起码不让他影响你，只要你立的稳，你舅舅迟早还能起复。
大皇子想着如何自保，二皇子想着如何落井下石。
三皇子府里，三皇子缠着皇子妃你侬我侬。
李衡和江从南说话还有些不熟悉，贴上就是另外一幅光景，也许男人在这种事上就是无师自通。
江从南被小莲几句新婚燕尔，殿下对姑娘亲近是好事，姑娘大大方方的，日后想殿下这么亲近还不好意思开口的几句话哄着，忍过了新婚头三天，眼看这都快半个月了，李衡的亲近没有半分消散，她快忍到极限了。
本来是为了彼此熟悉，两个人挑一本同样感兴趣的书看，看到一半，李衡把江从南抱到他怀里坐着，花厅里暖和的很，解了衣衫也不冷。
日光下，江从南一身雪白皮肉上叠加的青紫印记更触目惊心。
李衡迷恋的用嘴丈量，江从南又舒服又难受的，用手推他也没用，最后委屈落下泪来，“殿下把我当什么了？”
“别哭呀。”李衡没救了，这个时候还只想着去亲眼泪。
“以色侍人，妾室行为。”江从南看着他，“殿下若把我当妻子敬重，就不该青天白日拉着我胡闹。”
“我没有不敬重啊，我喜欢你嘛。”李衡解释，“我也没有别人，我就你一个。”
江从南沉默一会，“殿下喜欢哪个自去纳了就是，我保证公事公办，不为难她们。”她自已反正是不会给他纳妾的。
“你嫌弃我。”李衡语气低落，“也是，我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娶你本就是高攀，如今府里吃的穿的都是你的。”
这是能说的吗，江从南下意识伸手捂住他的嘴。
李衡作势一脸落寞，假惺惺的想要放手。
江从南只能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我怎敢嫌弃殿下，只求殿下怜惜则个，实在是受不住了。”
没多少经历的男人听不得这个。
又是一阵疾风骤雨，芭蕉叶颤羞花红。
陛下知道李周在李衡婚礼上说的混账话，气得去长乐宫问皇后，“你知道李周在衡儿成婚那天说的混账话？”
“那日元阳也在婚宴上，同我提了两句。”皇后问他，“怎么了吗，为何陛下生这么大气。”
“这还不生气？”陛下气问，“那是他亲弟弟的婚宴，外人都知道要给新郎官做脸凑喜，他就这般不识趣，哪壶不开提哪壶。”
“同朕说的时候还假惺惺要朕不要怪衡儿，说他也是迫于脸面，他既然知道脸面二字，何至于做出这样不体面的事。”
皇后见他气得厉害，倒了一盏温茶给他顺顺，“三皇子妃家世比起她两位嫂子都强些，成亲时派头足，他一时酒醉露出嫉妒，也是人之常情。”
“他嫉妒弟妹的嫁妆？难道朕短缺他了？”不说还好，一说陛下更是恼怒，“朕的儿子难道还要看着妻子的嫁妆过活。”
“总归多比少好。”皇后回道，皇子尊贵，难道就会希望妻子是卑微一无所有之人，他们也希望妻子出身名门，旗鼓相当，能有借势助力的地方。
“那他可以明着嫉妒，朕就认他是赤子之心，但是他装模作样，在朕面前装模作样。”陛下拍着桌子，“朕平生最恨心口不一的人。”
“怎么生的这么一个儿子！”
“不至于。”皇后再劝，“三皇子妃进宫请安那日我就问了她，她并不在意大皇子的失口错言，还乖顺表示庶弟若真犯了错，就该秉公办理。”
“既然她不怪罪，那就是酒后胡话，是哪个嘴碎的又把这件事捅到陛下跟前，徒增不快。”
“他当着婚宴那么多人说，全京城都知道了，就朕不知道，今日御史在朝上弹劾，朕才知道朕早就知道的一件事，还有这样的说法。”陛下运气，“衡儿素来胆小怕事，都知道为了脸面，替妻族遮掩一二，李周为了泄私愤，全然不顾衡儿是他亲弟弟。”
“在他的婚宴上下他的面子，那只是衡儿的面子吗？那也是他的面子，朕的面子。”兄长嫉妒弟弟，当面揭丑，这满京城都知道兄弟不睦。
做儿子的糊涂，做爹的难道脸上有光。
“蠢钝如猪，不堪一用。”陛下最后对李周下了如此批语。
皇后劝不了他不生气，干脆也不去劝了，陛下也是从做皇子过来的，居然相信皇子间的至亲兄弟情，还会为作假的兄弟情失望愤怒，真是天真好笑。
临近年关的诸多赏赐，二皇子和三皇子是第一梯队，大皇子落到和四皇子差不多，宫内各种宴上，陛下屡屡提起二皇子和三皇子，对大皇子视若不见。
李周心里发苦，但是良妃警告他，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怨愤委屈，平常心对待，陛下给是恩典，不给也是恩典，也不要去问为什么，领着老婆孩子，老实进宫当背景。
等到陛下气消就没事了。
李衡素来没事人一样，李周吃瘪，可不就显得李能春风得意，李钊也趁着这段时间在陛下面前多有表现。
皇后劝陛下，看在李周两个怀孕的妻妾下，不要冷落李周太过，免得妻妾生忧，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陛下硬梆梆的缓和一下，开口也只是提点李周好好照顾妻妾，旁的事做不成，也就是开枝散叶这点活能干了。
贤妃见陛下因为怀孕的大皇子妃和侧妃对大皇子和颜悦色，想到二皇子府也有一位怀孕的妾室，就让李能也带进宫让陛下看看，要是生了儿子，也好请封。
江从南夫唱妇随，进宫也同李衡一样装个没事人样，一点都不披露锋芒，所以在宫宴上猛地瞧见温娇娇。
她和煦的笑了。
温娇娇还真跟她娘似的，有点运道。
胡采薇到江从南跟前面带苦涩，“母妃想要借孙争宠，如今只有她肚子里有货，我是真拦不住。”
“谁说不是呢。”江从南笑，“父皇想孙子了，现在就看大哥和二哥，谁能拔的头筹。”
“她这个不行的，就算提前生也只能瞒着，不然父皇肯定要生气。”胡采薇明白利害关系。
“那可不一定。”江从南提醒她，“若真是个明白的，怎么会把她带进宫，都把她带进宫了，知道父皇看重皇长孙，又怎么会不愿意搏一搏？”
“是瓜熟蒂落还是早产，只看稳婆的嘴怎么说。”
胡采薇皱眉。
“只是这么一个万众瞩目的皇长孙却是一个庶子，余下的嫡子就难以自处了。”
温娇娇虽然进了宫，但是一路上谨言慎行，跟在胡采薇后面，完全不敢把自已当盘菜。
余光里偶尔可以瞥见长姐。
她是皇子妃，坐在三皇子身侧，雍容华贵更胜从前，泰然自若却还像身在家中那般自在。
三皇子对她很是温柔体贴，而且一看就知道对江从南极为上心，因为他可以比贴身侍女更快体会江从南的需求。
冬日宴冷，总有温暖顾及不到的地方，在场女子取暖都在自已的手炉上，江从南的手却被李衡仔细包在手里。
温娇娇收回妒恨的眼光。
她曾经认为，她和长姐除了一个嫡，也没有差别很大的地方，现在看来，从前她觉得没有差别都是因为江兴杰的偏宠偏爱，出了侯府门一个嫡字就是天差地远。
江从南嫁给谁都是正妻，可以得到丈夫光明正大的宠爱呵护。
而她为了和江从南比个高下的，舍弃了正妻选项，成了奔者为妾，还未开始就输个彻底。
温娇娇深呼吸后看向自已的肚子，好在自已的肚子争气，只要生下儿子，翻身也不是不可能。
二皇子总比三皇子有出息些。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