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从南让人把她头上的冠子取下,图省事,拿一条白狐毛坠衔珠凤凰的昭君套围上发髻,发髻上只插几只简单簪子。
衣服也换了常服。
一切收拾妥当后江从南才对小燕说,“皇后今日提起江适然一事,千万要管住嘴,不要往外说。”
小燕立即明白江从南的意思。
千万不能说,但是要让该知道的人知道,皇后提起江适然,语焉不详,是好是坏都看个人理解。
江从南不愿意告诉家里让人担心,但是侯爷不能不知道,江从南因为江适然受委屈了,秭归侯府因为江适然在陛下皇后面前丢脸了。
打在儿身,痛在父心。父亲,要有多少失望累加,你才会放弃江适然这个自小就养在心尖上的儿子。
你期许这个儿子能承担起侯府的门楣,在知道他还不如你时,你会怎么想?
皇子妃进府,皇子府内的差使杂役要来给主母磕头问安,有头有脸的在室内,有名有姓的在廊下,杂使杂役在院子里。
江从南怜惜天冷地冻,早早让他们起身领赏离去,“我同殿下是一样的性格,你们好生伺候,皇子府自然亏待不了你们。”
所有人都有一个红色锦布做的小荷包,里头装着二两碎银子,有名有姓的一人多两匹细棉布,有头有脸的在银子和棉布外再一人多一对红漆匣。
送的人大方,收的人也开心,皆大欢喜。
在这之上,还有两个人要额外送礼,若兰姑姑那过来交账本的时候,江从南就让人拿给她,“姑姑如今在皇子府,用不上宫里供应的画眉黛,这是我自已用着好的黛笔,姑姑试一试。”
若兰天生眉淡,每日都要画眉才会出门,对眉黛的需求又多又高,她惊讶于江从南对自已的了解,随即明白对她都能费心了解,何况三皇子府上下。
左右她没有坏心,主母聪明,总比不聪明好。
等到人群散去,江从南单留下三宝,“三宝公公。”
“正妃抬举奴才了。”三宝立即说,“正妃叫奴才三宝就行。”
“你是自小就伺候殿下的,跟着殿下从宫里出来,说你是最了解殿下的人一点都不为过。”江从南满脸笑容,温柔可亲,“殿下离不得你伺候,少不得要喝茶提神,这是洞庭湖的黄芽银针,你试试。”
三宝立即高兴收下,“奴才这个贱嘴还能用得了这样的好茶,多谢正妃,有正妃真好。”
江从南继续笑,“今日在长乐宫时,有一位鬓边别着绿花的宫女,是不是从前伺候过殿下?”
三宝不假思索的点头,“正妃说的是翠茹姐姐,殿下到长乐宫后她就到殿下身边伺候,真要论起来,她比奴才伺候殿下的时间还长。”
“这么长时间的情分,殿下出宫建府的时候怎么没把她带上?”
“奴才也疑问呢,不过今日翠茹姐姐同奴才,想到三皇子府来伺候。”三宝这时候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他小心抬眼看江从南,“宫女到年纪要出宫,她也是想谋个去处。”
“要谋前程哪有到眼前才谋的。”小莲笑说,“当初若兰姑姑到三皇子府的时候怎么不说一起出来。”
“她伺候殿下年头长,只要她自已愿意,早就到三皇子府了,何必等皇子妃进府了才想要进府。”谁不懂她那点小心思呢,正妻没进门,通房丫头都能被处理,等到正妻进门,才是光明正大要做妾室。
江从南没反驳,只说,“长乐宫的宫女不是说我们想要就开口,开口就能得到了,还得看娘娘的意思。”
“那奴才不同殿下说了。”
“当然要说。”江从南笑,“成与不成都不能瞒着殿下,何况伺候殿下经年的人越多,我越轻松。”
三宝抱着精致的茶盒,边走边思量,正妃说话温温柔柔,总是一副笑脸模样,但他怎么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的意思。
经过书房,李衡正在翻书,三宝从窗户边往里面瞄一眼,立即喊起来,“这不是若兰姑姑让奴才放在殿下床头的书吗?”
李衡听到动静立即欲盖弥彰的拿书盖上,侧头瞪他,“谁教你的规矩,敢出声吓唬主子。”
三宝一脸忧心地绕进去,“殿下真的不会?那看书学得会吗,要不还是让教习宫女来吧。”他是殿下的贴身侍卫,这是他的失职。
李衡不想和他说这个话题,瞧见他怀里抱着的盒子,“正妃赏你什么了?”
“正妃说奴才伺候殿下辛苦,赏赐了奴才君山银针,让奴才喝了提神,能更好的伺候殿下。”三宝宝贝似的摸摸匣子。
“出息,你就没喝过好茶吗?”李衡白眼。
“那哪能一样,这是正妃肯定奴才的伺候。”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说明正妃看得见他这个人。
“一盒茶叶就把你收买了,看来不过几日,你都不知道谁才是你正头主子。”
“那哪能啊。”三宝立即狗腿的上前,“正妃都告诉奴才,什么事都不能瞒着殿下。”
李衡斜眼看他。
三宝就顺势说了翠茹的事,“在长乐宫奴才瞧她说的可怜,一口就应允下来,现在也觉得不对,皇后娘娘再宽厚不过的人,何至于她说的那样凄惨紧迫。”
“翠茹有别的心思,我不准备让她到近前来伺候。”翠茹十四岁上心思就有些明显,李衡比她还小两岁,当时只觉得她怎么还把自已当小孩子伺候,有些不喜欢也忍着了,等到后来教习宫女来摸他的胸,他一下就明白了翠茹那些举动的含义。
不是把他当小孩,而是当男人了。
李衡只觉得恶心,立即就让教习宫女滚出去,之后也避着不让翠茹近前伺候,皇后只道他是长大了知道男女之别。李衡没打算告诉别人翠茹过界的行为,毕竟他只是不喜欢,没想让她死。
也是运气好,翠茹自个当年没主动提出要跟他出去,要不然这从小伺候大的情分,还真不好处置。
原以为她是察觉到自已的疏远之意,自觉羞愧懂得避嫌,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她要是想出宫,却担心无着无落,我给她找个好人家,再备份嫁妆出嫁,也算全了我们的主仆情谊。”李衡想了想说。
“皇子府哪里用得上二十岁的差使丫头,她要真想伺候我,那就嫁人后以婆娘的身份进来伺候。”
晚上李衡和江从南一起用膳,这对新婚夫妻现在还陌生的很,李衡自已在书房待了一下午,江从南自顾自休息,也没去找他。
吃了饭相顾无言,江从南就提议下棋消食,李衡棋艺很差,曾经被陛下亲口说是臭棋篓子,更说出实在没人下棋也不会找他下的判语。
李衡应该拒绝的,但是不知道为何看到江从南的眼睛就说不出拒绝的话,然后两人下了一盘极其艰难的棋。
真的是很艰难。
李衡已经绞尽脑汁在下了。
而江从南从母亲身上学到的不可太刚强,要给丈夫留脸面的经验,第一次让她知道,想输棋也这么的难。
看到李衡愈发红的脸,江从南假装不经意的碰翻棋盘,“哎呀,看我这毛手毛脚的。”
江从南微笑,“想来是困了,那就安置吧。”
李衡原本还在羞窘,闻言咽咽口水,捏紧拳头,今晚一定行。
行的不太明显。
江从南在此事上并无享受,作为一件必须应付的事,时间短比长好,所以她丝毫不觉得有问题,正要提醒殿下叫水,李衡突然翻身压上,用手捂住江从南的嘴,“再一次。”不用和谁比较,就知道短了不好,男人怎么会承认自已不行,总要再尝试几次。
温热的鼻息扑在他的手掌,江从南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不安的扇动,她被李衡突然的行为惊吓到。
聪明的,伶牙俐齿的,又武艺高超的女人,自已一只手就能制住她。
柔弱的,赤诚的,顺从的任由他欺负。
李衡心跳如擂鼓。
他怕江从南说出拒绝的话,捂住她的嘴后就自顾自行动,兴奋让他大脑空白,只会凭借身体本能,去寻找天地交融的乐趣。
帷帐摇晃了两刻钟。
等一切归于平静,李衡倒在床上头皮发麻,这陌生的感觉让他觉得新鲜刺激。
原来这就是书上说的人间极乐。
好在李衡自已舒服了还记得关心江从南的情况,江从南不是爱哭的人,但是自然而然溢出的泪水,她控制不了。
她讨厌一切控制不了的事情。
所以李衡搂着她关心安慰时,她只擦擦眼泪,“殿下悠着点吧,总不能在床榻之上要了我的命。”
李衡现在心情和昨夜大不同,就是和刚才也不同。一个时辰前还是陌生的不好亲近的妻子,现在已经是他心贴心肉贴肉的女人。
他第一个女人。
李衡现下心里只有满足,满嘴胡应着下次一定会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