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侯过寿。
一大早赵沅君带着两个女儿同老太太请安后就上马车前往娘家,江兴杰坐在前头的马车上。
赵孟然这两年走背字,屡被陛下责难,门前就有些鞍马稀,过生日也只有亲眷前往贺寿,不过今年多了两个孙女婿,固安伯亲自上门贺寿。
三皇子那人虽未至,但送来价值不菲的寿礼,也算有心。
江兴杰和赵沅君行在前,要同赵孟然磕头拜寿,被他挥手制止,“我还未死,等我死后再来跪。”
赵启元无奈看一眼老父亲,自已过生日的大好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丧气话。
“南儿。”赵孟然招手,江从南从父母身后走出,走到赵孟然面前盈盈一拜,“南儿祝外祖父青山不老,松鹤长春。”
“外祖父身子还算硬朗,应当可以抱到你的孩子。”赵孟然指指桌上那一堆,“那是三皇子遣人送来的寿礼,你还未嫁,我就先享用外孙女婿的福气了。”
“陛下把殿前伺候的若兰姑姑给了三皇子做管家,那是个极有规矩礼数的人,既然能送就是该送。”江从南笑道,“明年这个时候,就是我带三皇子亲自来给外祖贺寿。”
“能来也行,不来也行。”赵孟然坦然,“不然我生日最大的日子,还得给人行礼。”
“我们是小辈,哪里敢受你的礼。”
“君臣尤在尊长之上。”赵孟然看着自已疼爱的外孙女,“只怕有一天,外祖见到你也得弯腰行礼。”
普通皇子妃自然不会拿乔,让自已的长辈弯腰行礼,但要是成了太子妃,那就是君臣有别。
江从南笑意未变,“外祖都想到哪去了,哪会有那一天?”
“你不想,有人想。”赵孟然也是点到即止。
吃饭时,江从南坐在余灵安身侧,比赵沅君坐的都近,李霄娘笑道,“果然是老太太的心肝肉,谁都比不了。”
余灵安身边另外一侧坐的是赵玉时,夏岚就开口道,“老太太是舍不得这两个将要嫁出去的娇客。”
“也是,一个嫁给皇子当皇子妃,一个嫁给伯爷当伯爵娘子,家里嫁的最好的两个人,日后少不得还要皇子妃和伯爵娘子多多照顾家里。”李霄娘恭维。
夏岚紧张看向长女玉清。
赵玉清神色坦然,“妹妹们嫁的好阖府都有光彩。”
李霄娘又说让江从南记得多多提拔表弟,“你大舅家的孩子生来就有前程,可怜我们玉璋什么都要靠自已争取,好不容易到了国子监,还让侯爷叫回来。”
“玉璋考试不过,自已留不下,怎么还怪上别人了。”夏岚低声提醒她。
“玉璋和玉衍是伯仲之间,怎么玉衍留的,玉璋就必须回家。”李霄娘心里窝着气呢,说什么不能用侯爷的面子,哪里是不能用,只是她们不是承爵的子孙,不配用侯爷的面子罢了。
“今日是你公公过寿的大日子,你多嚷嚷两句,让所有人都来指责他的不是。”余灵安淡淡两句。
李霄娘立即挤出笑容,“媳妇哪里敢怪公公,这不是趁着南儿到家来,想让她惦记着玉璋,再见面,就是出嫁的时候了。”
“家里拢共就这些孙辈,爹每个都会考虑好前程,弟妹实在无需忧心。”赵沅君劝她。
“姐姐这是嫌我生的少了。”李霄娘做打唱念,“也是我不争气,只给我们爷生了一个,也是我们院里的侍妾都不争气,这么多年都无所出。”
“我就羡慕大嫂,自已能生,院里的侍妾也能生,一生一个儿,侯府本就是大哥承爵,我们想仗着人头多分点都不行。”
“你不想吃饭就先回去。”余灵安道,“每次到大场面你就要出来作怪,是侯府短了你的吃穿,还是少了你的嚼用,得亏现在是没外人,不然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李霄娘嘟囔几句后本不准备再说。
哪知道赵玉盼翻个白眼被她看个正着,立即就掏出帕子哭上,“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嫁到你家来也是知道你家懂规矩,哪有侄女对小婶翻白眼的,半点尊重都无。”
夏岚压下脾气好生劝着李霄娘,今日是侯爷大寿,莫要闹到了让人难堪。
“我是长辈,被人轻视至此,说出去是谁难堪?”李霄娘哭闹着不愿意,最后压着赵玉盼给她道歉,赵玉盼心里委屈,道完歉后就泪水涟涟,江念儿悄悄给她擦眼泪。
“念儿,你不是要去更衣吗?让盼儿陪你去。”江从南开口,让两人离开场面。
还笑着小声对余灵安说,“日后外祖家里也不用请戏台了,让小舅母上去唱一段,比什么班的都精彩。”
“你还敢笑,小心她讹上你。”余灵安虚指她。
“就是祖母惯得呢。”江从南也不怕得罪人,“就喜欢捡着人多的时候闹一闹,好让祖母和大舅母给她好处呢。”
“这几年家里宴客是少,但是不会永远少下去,日后当着外人面也是这种做派,我看祖母悔之晚矣。”余灵安本就偏疼幼子,所以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李霄娘时不时这么一闹,她虽然厌烦,但是扒拉到小儿子房里的好处,她是不烦的。
“从前给你小舅选的那个媳妇,人品样貌俱佳,他都不喜欢,他就喜欢这个,我能有什么办法,如今只能叹一句家门不幸。”上座余灵安和江从南窃窃私语,中间夏岚招呼着赵沅君多吃,都是准备的你爱吃的。
赵玉盼已经离席,李霄娘哭闹着没劲也就不收了神通,安静吃饭。
散了正席,上歌舞小宴时,赵孟然身边的人来请江从南,江从南离席去了赵孟然书房,赵孟然平日里不喝酒,今日过寿喝了两杯,面目涨红,眯眼靠在椅子上养神。
江从南给赵孟然泡的茶里浇两圈蜂蜜,“外祖喝茶。”
赵孟然撩眼看她,挥手让她坐。
“怎么就想到三皇子身上去了?”
“陛下指的婚,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是三皇子了。”江从南笑,“其实四皇子也不错,宁嫔出身江南,那是我没有回去过的老家,说不定会有共鸣。”
“哼。”赵孟然轻哼,“你既然选择从元阳公主下手接近皇家,那除了三皇子还能是谁?”
“你母亲愚直,你比她多了弯弯绕绕,倒有些像你那早死的祖父。”
江从南闻言露出难过的神情,“小时候是外祖将我驼在肩上,也是外祖教我为人处世,就因为我不姓赵,外祖就不认可我像你吗?”
“我要有你这般机灵,就不会受如今之苦。”赵孟然也是喝醉了,当着小辈面说这个,“那你嫁给三皇子,对未来有什么期许?”
“不用和外祖说场面话,你既然嫁给了他,赵家自然是要站在你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