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告知李昭昭太子来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打算歇下。若是平时,她定会毫不犹豫的出去迎接他,但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太子哥哥,所以才会让春茗替她传了话。她知太子哥哥定是听到了赐婚的消息,才会突然从皇陵那边赶了回来,毕竟,太子向来对她关怀备至、疼惜有加。
太子离去后,春茗又回来禀告了李昭昭:“公主,太子殿下走了,说是改日再来。”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李昭昭拂了拂手说道。
“是。”春茗应下后便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太子从康乐宫离去后便往长秋宫走去。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正往长秋宫方向走来。”剪秋得了消息后,便向皇后禀告道。
“他可是从康乐宫出来。”皇后不用想也知道她这个儿子定是从三公主处过来的。
“是,太子殿下回宫之后先是去了康乐宫,但只留了片刻便出来了。”剪秋抬头瞧了瞧皇后的脸色,见她并无什么异状,才敢将实话说了出来。
“但愿乾儿的一片真心能有回报吧。”皇后低声说道。
过了一会儿,太子就到了。
“母后,昭昭的婚事究竟是怎么回事?父皇怎么会突然赐婚?”太子顾不上礼节,进门便急着追问道。
皇后不满的看了一眼太子,沉声说道:“乾儿,你是太子,遇见何事都需注意自已的言行,切勿忘了身份!”
太子这才觉得有所不妥,连忙说道:“母后恕罪,是儿子失礼了。”
皇后见他如此,才悠悠的说道:“昭昭的婚事是你父皇定下的,容不得你置喙,若是你真的心疼她,倒不如早些让你父皇认可你,到时你若想她,便可以将她接回京城长住。还有你如今在监工皇陵的事情,岂能随意就回宫,若是被人抓住了由头,定会上书给你父皇。”
皇后的话并无道理,太子自然也是知道其中的意思,“母后说的是,儿子知道错了。”
见太子认错态度良好,皇后的脸色才好转了些,“可用膳了?我让他们给你准备着些。”
“不用了,母后,儿臣就先行告退了。”说着太子便拱手离去了。
皇后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李昭昭嫁去西北也好,省的太子总是为她忧心,耽误了自已的正事。
夜色已深,四下里一片静谧,唯有那高悬天际的冷月洒下清冷光辉,透过窗棂映照在屋内。李昭昭独自一人静静地躺在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安然入睡。每当她轻轻地合上双眸,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涌现出皇后今日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语。
过了许久之后,李昭昭总算在恍惚之间睡着了,只是刚睡着就入了梦境。
在梦中,李昭昭惊愕地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名浑身浴血、面容模糊不清的男子。手持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毫不留情地将其架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之上。与此同时,男子厉声质问着她道:“你究竟为何要害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毫无防备的李昭昭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一声后瞬间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公主 ,您没事吧?”在外头值夜的碧玉急忙问道,语气里充满了关切。
屋内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李昭昭略带颤抖的声音:“无……无事。”此时的李昭昭正心有余悸地靠坐在床头,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眼神有些空洞,似乎仍未从刚才那场噩梦中完全回过神来。
她微微喘着气,试图让自已那颗急速跳动的心慢慢平复下来。等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后,李昭昭缓缓地挪动身体,才重新躺了下去。
然而,那个可怕的噩梦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揪住了她的心弦,让她根本无法挣脱。那一幕幕恐怖的场景不断在脑海中闪现,使得她的心跳愈发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每一次快要睡着的时候,都会被突然惊醒,然后再次陷入无尽的恐惧之中。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东方的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一丝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棂照进房间时,李昭昭依然睁着眼睛,一夜未眠。
等春茗进来伺候李昭昭洗漱时,一眼便瞧见自家公主那略显苍白的面容和眼底淡淡的乌青,不禁担忧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昨夜未曾休息好?”
李昭昭并没有回话,只是缓缓起身径直走到梳妆镜前坐下,瞧了瞧镜中的自已,脸色确实不好。
“春茗,你替我多妆点下,等会我要去太子哥哥那儿一趟。”趁现在时间还早,想来太子应当尚未出宫,与其坐等他前来寻自已,倒不如自已主动去一趟,如此一来,也能让太子哥哥少些操劳与挂念。
春茗闻言赶忙点头应道:“知道了,公主。”紧接着,春茗手脚麻利地忙碌起来,打开妆匣取出各式胭脂水粉、珠花发簪,认真细致地为李昭昭梳妆。而李昭昭则随手拿起一旁几案上的糕点,随意咬了几口全当用过早膳。
不多时,李昭昭的妆容已然完成。只见她原本有些乌青的面容经过精心修饰后变得容光焕发,蛾眉淡扫,朱唇轻点,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挽成精巧的发髻,再插上一支的蝴蝶步摇,更显得娇俏动人。收拾妥当之后,李昭昭起身理了理裙摆,然后带着春茗以及碧玉二人迈步向东宫方向行去。
到东宫时,太子果然还未动身,见李昭昭来寻他,亲自出门将她接了进来。
“昭昭,我……”太子真见了她到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李昭昭笑了笑,反而安慰道:“太子哥哥怎么如此,昭昭如今已过及笄,父皇迟早都会给我赐婚的。况且镇北侯是个英勇无比的大将军,昭昭敬他,能嫁予他也是昭昭的福气。”
听到这里,太子不由得皱起眉头,满脸心疼地说道:“可是,这西北之地严寒苦楚,岂是你能去得的。”
李昭昭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回应道:“昭昭虽为女子,但也知道这西北边境驻守了数十万士兵将士,他们哪个没有家人,但为了保卫大明江山,任何困难险阻都未曾退却半分。太子哥哥,昭昭不仅是公主,也是大明的子民,他们忍得,为何我就忍不得!而且我已经长大了,太子哥哥不必总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
这一番话语从李昭昭口中说出,竟是那般掷地有声,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无比的力量。看得出来,她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随后只见她轻启朱唇,柔声地接着说道:“太子哥哥,您可还记得之前替昭昭寻过一本杂记吗?那里头写了许多我从未见过听过的事情!昭昭也想自已去看一看,听一听,感受一下。”
她自出生起就一直在这皇宫里,从未曾踏出宫门半步。对于外头,仅仅局限于书本中的只言片语以及宫女太监们偶尔提及的些许传闻。因此,她对外面那个充满神秘色彩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与憧憬。
她时常会想象着那些书中所描绘的壮丽山河究竟是怎样一番雄伟景象;奔腾不息的大江大河又是如何波澜壮阔;浩渺无垠的湖泊海洋到底蕴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有那高悬天际的日月星辰,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璀璨夺目……最重要的是,她至少不用面对着这么多虚伪又可笑的面孔,所以西北也并非是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