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回侯府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伯母又催你成婚了?”他笑着调侃道。
原本还以为萧济北时隔这么久回去,少说也会在府上待上一晚,岂料,仅仅过了半日,便已返回军营。想来定是伯母又关心他的个人大事了。不过也是,赵封与他年龄相仿,早就已经成婚,去年更是喜获麟儿。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些终年驰骋疆场、浴血奋战之人,谁也无法预料明日是否仍能安然无恙地存活于世。说不定哪天便会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萧济北确实也应当成家了,早日能有个后嗣延续香火。
面对赵封的调侃,萧济北瞪了他一眼,随手将手中装着圣旨的包裹朝他甩了过去:“你自已看吧。”
赵封见状,赶忙伸手接住飞来之物,口中嘟囔着问道:“这什么东西?”一边说着,一边打了开来,这才看清里头装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
他小心翼翼的将其展了开来,待到看清上面的文字之后,脸色便有些意外:“皇上这到底是何意?为何突然要将康乐公主赐婚于你!”
萧济北手握重兵,在军中威望颇高,皇上自然有所忌惮。然而,这西北大地,若论军事才能及领军作战之勇,确实无人能出其右,唯有他方可担当此等重任。但这西北也只有他能堪重任。此番康乐公主远嫁至此,想必其中定有圣上的深意。一来或许是想借此婚事以示对萧济北的恩宠与信任,二来恐怕也是存了几分安抚与震慑之心吧。
其实,这些话即便赵封不提,萧济北自已心里也有数。不过即便是尊贵无比的公主下嫁到他家,对他而言,也不过就是家中多添了一个女子而已。更何况,母亲一直有心让他迎娶王兰芝进门,如此一来,倒也省却了不少烦恼之事。
就在这时,赵封的目光不经意间从上至下地扫视了一遍,最终落在了下方某个物件之上。"哈哈,不过嘛,你这尚未开封的长枪这回可算是有用武之地啦!" 说罢,还不忘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听闻此言,萧济北猛地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是不是很闲?" 那冰冷的眼神犹如寒刀一般直直地射向赵封。
得嘞!赵封见状心知不妙,若是再不知趣地继续逗留下去,恐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乎,他连忙陪笑道:"嘿嘿,那个……我忽然想起还有要事在身,就先不打扰你了,告辞告辞!" 话音未落,人已如脚底抹油般匆匆溜走了。
那日,林兰芝得知赐婚的消息之后,便哭着跑回了自已的闺房,将自已关了起来。无论喜乐怎么劝,她也不肯开门,无奈之下只得匆匆忙忙地去找大夫人帮忙。
见到大夫人后,喜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地道:“大夫人,我家小姐她把自已关在房里不肯出来,奴婢怎么劝也不成。这样下去肯定会出问题的!求求您去劝劝我家小姐吧,您的话小姐肯定会听的。”说着,喜乐又忍不住用衣袖擦起眼泪来。
大夫人听了也是心疼,毕竟这孩子在跟前伺候了五六年,乖巧懂事、善解人意,自已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丫头,甚至早已将其视作亲生女儿一般看待。但如今她与萧济北的婚事再无可能,而且大儿媳的话她也不得不放在心上,如今康乐公主即将嫁入萧家,其尊贵身份确实不容小觑,若是因为林兰芝得罪了皇家,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大夫人稍稍定了定神,然后对身旁的侍女素合吩咐道:“素合,你速去厨房准备一些容易克化的吃食给兰芝送过去。如果她依旧不肯开门,你就把食物搁在门口便是。”
“是,大夫人。”素合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快步朝厨房走去。
“大夫人,您不过去瞧瞧我家小姐吗?”喜乐有些意外,平常大夫人对小姐可亲近了,如今怎么一下子冷淡了这么多,难不成侯爷要娶康乐公主,这家就容不下她们了嘛!
“如今我即便前去也是无济于事,不如就让她独自一人好好思索一番吧。待明日,我再行前往探望于她。”言罢,他轻轻挥动衣袖,示意喜乐可以退下了。
毕竟,她们能够有今日这般安稳的生活,全赖侯府的照拂与庇佑。因此,尽管心中有所不甘,喜乐也绝不敢多嘴半句。只见她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后,方才缓缓退出房间。只不过这心里还是替林兰芝难过,原本满心欢喜地认为能够嫁给萧济北,却不曾料到中途竟会突然杀出个康乐公主横插一脚,硬生生搅乱了这一切。
素合取了些吃食给林兰芝送去,但屋内并无任何反应,她只能按照大夫人的吩咐,将食物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门口,然后默默地退了下去。
次日清晨,大夫人果然来了林兰芝居住的院子。
林兰芝再怎么难过,但当听闻喜乐前来禀报大夫人到访之时,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将房门打开,亲自将大夫人迎入屋内。
“伯母~”只见她原本清脆悦耳的嗓音,如今却是略带沙哑,听上去更是惹人心疼。
大夫人见她眼睛红肿,脸色憔悴,身上的衣裳还是昨日那套,就知她昨日定是伤心难过了一整晚。大夫人面露怜惜之色,轻轻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后,缓缓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并温柔地牵引着她一同坐下。
待两人坐稳之后,大夫人语重心长地开口说道:“兰芝啊,伯母心里明白你对济北那孩子的一片深情厚意。可是现如今,圣上已经降下了旨意,事已成定局。所以呀,孩子,你还是向前看吧。这西北城中也有不少好儿郎,伯母定会替你寻一门不错的婚事。”
然而,兰芝听到这番话后,情绪非但没有丝毫缓和,反而愈发激动起来。只见她泪水涟涟,声音哽咽着说道:“伯母,您不知道,我对济北哥哥的感情有多么深厚。此生若是不能与他相伴余生,那还有什么意思,与其这样痛苦地活着,倒不如索性绞了头发去寺庙里当尼姑算了!”话音未落,一股悲伤之情犹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心头,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已汹涌澎湃的泪水,任凭它们肆意流淌而下。
大夫人眼见她这般伤心欲绝的模样,心疼不已。连忙伸手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痕,轻声安慰道:“好孩子,别哭了,别哭了……”可兰芝却像是完全听不进去似的,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泣着,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化作泪水宣泄出来。
“伯母,你就让我留在济北哥哥身边吧,无论什么名分我都认。”林兰芝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泪眼婆娑的抓住大夫人的手恳求道。
“你这又是如何,要是你父亲母亲泉下有知,定会怪罪我们的。再者说,就算我点头,那公主肯不肯也不一定。”大夫人也没想到林兰芝竟然对她儿子如此执着,做妾也要留在他身边,真不知是该喜还是愁。
林兰芝抹了抹眼泪说道:“伯母,你放心这都是我自愿的,父亲母亲定不会怪罪你们的。只要伯母同意,公主那边我定会让她点头的。”
“兰芝,伯母不愿你作践自已,这事你就莫要再提了。公主那边也万不可乱说话,到时给济北或是侯府惹出祸端,伯母也不能留你了,你自已好好想一想吧。”大夫人说着便站了起来,无论如何她还是不舍林兰芝的,希望她能好好好想明白吧。到时自已再给她准备份嫁妆,风风光光的将她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