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半梦半醒半浮生
“不见得，严师出高徒。”话音落下，宁望烯倾身过去，自她身后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调整了她的握笔姿势，紧接着淡声道：“师父为人宽厚，又格外喜爱你，自是不舍严格管束你，你这野性子也该收收了。”
“嗯嗯……”梁菱含糊不清地敷衍几声，一门心思全然放在盯着他那近在咫尺的俊颜看，她没多少文化，除了在心底不住地感慨大师兄美出天际，实在是词穷。
他掌心一如往日那般干冷细腻，摸得她手背渐渐升温，之后宁望烯说了什么，她压根没听进去，眼神并没有落在纸张上，而是傻愣愣地凝视着他。
直到那双神光逼人的凤眸对上她圆滚滚的大眼睛时，梁菱像个做错事被抓个正着的孩子，匆匆移开眼，脱口而出便道：“大师兄的书法果真是大气磅礴，行云流水，起承转合。”
宁望烯被她逗得险些绷不住，嘴角含蓄地勾了勾，道：“我还未写字，这些个词倒是背得熟练。”
那可不！每次晨读，戒律长老都用这些个字眼夸宁望烯的字迹。
梁菱急忙道：“我的意思是，大师兄写什么都好看。”
宁望烯微挑眉头：“你究竟在想什么啊？”
梁菱再傻也察觉出了哪儿不对劲，立即去看纸面，原来，宁望烯已经写了字，不过是见她没在看也没在听，故意试探罢了。
梁菱尴尬地闭了闭眼，心道；宁望烯你原来满肚子坏水，好心机啊，倒是我小瞧了你。
睁开眼时，梁菱的眼眸里碎芒盈盈，嘴角边梨涡深深，乖得像条讨主人欢心的犬类，微微仰头对他说：“大师兄，你写的这是什么啊？”
很好，学会见机行事转移话题了，宁望烯没好气地轻轻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因为刚才她神游了老半天而数落她，反倒是越发认真地教她写字。
宁望烯轻垂眸子，羽睫挡去了眼底的一抹宠溺，他道：“你仔细看。”
梁菱点头，这次倒是努力克制不去看他，不去嗅他身上的味儿，认真地看着他写字。
宁望烯笔走龙蛇，一字见心，写出的字好看到不行，梁菱虽然不爱读书识字，却特别喜欢看宁望烯写字时的模样，清隽，雅正，专注，万般迷人，爱屋及乌，她虽欣赏不来字迹，却深深地喜欢他的字。
“一生一世一双人。”梁菱挑眉道。
宁望烯并未抬眸，昆山玉碎之声不轻不重地道出下半句：“半梦半醒半浮生。”
梁菱猛然抬起眼去看他，宁望烯淡然地侧目与她对视，梁菱张了张口，有些话鲠在喉咙处，迫切地想要说出口，可却因为早上的事情，她愣是不知怎么开口。
宁望烯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淡声问：“学会怎么写了吗？”
梁菱轻轻摇头：“没……没学会……大师兄，可以再写一遍吗？”
宁望烯道：“可以。”
难得她这么虚心求教，他自然愿意多教教她，这一次他没有再握着她的手，而是坐在她的身旁，身姿端正地再写一遍给她看。
梁菱思绪百转千回，手掌支着下巴，专注地看着认真写字的宁望烯，怎么看也觉得完全不够。
“这次，可会了？”宁望烯极慢地写了一次后，抬眸问她。
梁菱浅浅笑着，眼底尽是深不见底的情意，意犹未尽地轻轻摇了摇头：“不会……”
宁望烯眉头不由得蹙了蹙，疑惑道：“很难吗？”
“很难，大师兄不要嫌弃我笨，再多教教我。”我只是，想这么静静地看着你，一辈子也看不够，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这样安静地陪着你。
你不需要喧嚣的爱，所以，我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她这般说，宁望烯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眸深处藏匿着的宠溺越发浓郁。
整个黄昏时光，他不知一次次地写了几遍“一生一世一双人，半梦半醒半浮生”，直到月上树梢，梁菱才起身说：“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若是让戒律老头逮着，又是罚跪又是抄家规的。”
“不可这般说戒律长老。”
梁菱笑了笑：“好好好。”大不了以后不当着你的面说。
梁菱弯下腰，将不薄不厚的一叠纸张收入怀里，对宁望烯眨了下眼：“这句话可真难，大师兄，我将你写的带回去仔细看看，我走了。”
找了个完美的理由收藏他的字迹，不等宁望烯说话，梁菱便满心欢喜地跑了。
宁望烯万般无奈地笑了，她总是这样，与从前相比几乎毫无变化，不论是曾经教她御剑，还是如今教她写字。
曾经的他不明白她的心思，便只当她是心性顽劣，觉得让他一遍遍教，她却一遍遍学不会很好玩很有意思；
而如今，他明白了小家伙的坏心眼，她既然想以这样的方式近距离待在他身边，他便装作不知，顺了她的心思，见她蹦蹦跳跳地离开，他的心里，像是抹了蜜饯一般。
本想挑个机会将心头精血一事告诉她，可她显然没准备好对他表明心意，昨晚不过是酒精壮胆罢了，既然如此，他便再给些时间让她整理好自己的感情，三年等过来了，不急于一时半会。
梁菱欢喜地离开悦仙居后，悦仙居的后山一前一后走出两道身影，两道含义全然不同的目光汇聚在梁菱的身上。
许婉嫣握紧了拳头，有些愠怒地说：“亏得我这些年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她倒好，当着我的面时劝我放弃宁师兄，一转身便和宁师兄私会，在悦仙居待了那么久，也不知他们二人在里面做了什么。”
她身旁的少年眸光渐渐变得复杂，好半晌才低声说：“婉嫣师姐，师姐不是那样的人。”
许婉嫣觉得可笑极了，讽刺地看着云奕，冷哼：“不是那样的人？什么样？一边与你亲亲我我，一边又缠着大师兄不放？”
云奕惊恐地抬起眼，急声：“婉嫣师姐！你误会了，从来都不是你认为的这样！”
“呵……”许婉嫣目光极寒地走近一步，眯了眯眼，故作好奇地问：“你不是很喜欢阿菱吗？”
云奕张了张口，却没有回答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